第148章 147.天师道（七）
台对省、署对曹、分袂对同胞、鸣琴对舞剑。
汉代也有工作餐，而且是从内朝开始的。
刘备这个侍中，作为内朝的组成人员，自然有机会享用最古老的工作餐。
以往刘备中午吃饭，都是在侍中寺内部专门的食堂里，与曹炽一起吃。
但自从杨太尉母女负责宫廷里的伙食，两人现在都在食堂吃饭。
饭菜很简单，毕竟管理宫城的光禄勋负责监督内廷的伙食，与张让赵忠分权。
别小看，机关食堂伙食这种事情，只要是牵扯到权力中心那就不是小事儿。
就算是一千七百年后的赤太阳与恩莱先生，也会因为饭菜不可口而过问机关食堂的事情，下达最高指示。
有杨太尉母女负责管理伙食，处处勤俭节约，并且每天给厨子们上儒家思想品德课程。
厨师没有积极性，小黄门也没有干活儿的动力。内廷的伙食很难好起来。
张让和赵忠也得到众多小黄门的支持，联名向帝姬弹劾杨赐母女。
不过刘备和曹炽并不介意。
毕竟，大家都是小地方来的人，吃过苦，更何况宫里的伙食再差，难道还能比县里私厨还差？
果然，就算各台各寺的官员嘴上说着伙食变差了，该来食堂还是来食堂。
毕竟便宜啊。
所谓“洛阳米贵，居大不易”。
别说是汉代，就是一千多年后的清代，河南开封的某位张姓首富，在帝都做官，康麻子指名道姓的有钱人，做到礼部尚书的高官，竟然因为各类各样的开销，险些倾家荡产，三代而终。
能节省一点就是一点。
不然崔烈这个安平郡第一有钱人，几十亿的资产，也不至于每天都愁眉苦脸。
作为少府曹嵩的妹妹，颍川太守曹褒的女儿，魏武姬曹操的姨娘，关羽一生之敌曹仁的母亲。
按理来说，曹炽也该是个有钱人。
有钱能从张姬手里买到曼陀罗，自然也不会把一顿饭放在眼里。
“玄德，这个火枣你要是不吃，能不能给我？”
“玉醴金浆，交梨火枣，此则腾飞之药，不比于金丹也。”
火枣？仙药？
刘备微微一怔。
顺着曹炽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餐盘。
不就是几个小烂番茄。
您至于吗？
您谯县曹氏一门这一代可是一共出了三位两千石俸禄的高官。
您今年才三十七岁，要是熬过183年的生死关。
算上十年后曹操坐到东郡太守。
一门四个两千石，您就算不如弘农杨，汝南袁，
但有了四个两千石打底，您也是士林之列。
怎么还这么小气。
曹炽可不像刘备是个穿越者，吃过“美洲番茄”。
曹炽只听说，在巴蜀一带，曾有天师道的高人，在凤凰山中寻得一味仙药，其色如血，如形如枣，服用后可以不受百病侵扰。
说完，曹炽就把刘备盘子里的小番茄，一一咽下。
准是又被那些卖假药的道士给骗了呗？
看着曹炽狼吞虎咽的样子，刘备不由地叹息。
一千七百年后。
还有人卖土豆粉，装进胶囊里，一盒七八千的卖。
更何况这可是“神仙横行”的汉代。
卖灵芝的左慈，可是赚得盆满钵满。
刘备倒是很理解曹炽这种心里。
曹炽如今疾病缠身。
已经活不过两年。
别说是汉代，就是一千七百年后，那些一生信仰马拉列车的老教授，一旦得知自己癌症将死，也会铤而走险，去做出一些晚节不保，改信宗教的蠢事儿。
何况曹炽才三十七岁。
她思绪未止。
一个小黄门捧着贡品，小步走来。
看起来十分的不一般。
说是饭菜，但其实是果品。
上面还有贡品的封条。
这一下子就吸引了食堂内众多高官的视线。
当刘备打开饭盒，露出十颗红皮圆球的时候。
整个食堂，都安静下来了。
最先安静下来的是侍中祭酒乐松，她刚刚还在笑话曹炽那个从沛国山区里来的家伙没见过世面。
可现在，没见过世面的人倒成了她。
然后是大司农张温，因为离南州比较近，这东西她吃过，但这么大颗的，她是头一回见到。
最后是光禄勋杨彪，作为四世三公的士族首领。
她是见过这东西的。
但是，她的情况类似于《西游记》里经常在天上见过如“人参果”之类的各种神仙贡品的天蓬元帅。
见是见过，吃是没吃过的。
十颗荔枝。
竟然是十颗荔枝。
这是多么大的恩宠啊。
是的。
汉代是有荔枝可吃的。
汉武姬之后，历代帝姬都是荔枝狂魔。
原本汉高姬刘邦的时候，南越就曾经进贡过荔枝。
但当时运输条件很差，荔枝送来的时候都酸了，刘邦那瘪三，当然瞧不起烂果子。
但自从汉武姬攻破南越，吃过荔枝之后。
整个大汉帝国就陷入了荔枝热，司马相如就曾在《上林赋》中记载，汉武姬种植荔枝的事情。
因为长安种不了荔枝，就算结果也不好吃。
因此，历代帝姬都会要求交州岭南一带以荔枝为贡品。
为了能够让荔枝安全送达长安。
汉武姬命令，十里一置，五里一堠。
每年年终之前，由上计吏负责押送贡品，上呈给帝姬。
那是帝姬一年里最快乐的时候。
一箱子三百颗荔枝，只给帝姬一个人吃。
阿大她能不快活吗？
但荔枝却给地方造成了巨大的财政负担。
因为荔枝的时效性，损耗大，所以加紧赶路，遇到山路风雨，也不能停止。
故而造成很多次人员伤亡。
汉和姬曾经一度废止了荔枝的进贡。
但是仅仅一年没有荔枝吃，汉和姬就后悔了。
就算是到了汉献姬的时代，荔枝也没有断供。
可以说吃到一颗荔枝绝对是皇帝级的待遇。
……
……
刘备呆住了。
现在的情况，无比类似于cc少儿频道里的一个有关于旺仔牛奶的魔性广告。
大喇叭上播出广播。
“侍中寺的刘备，刘玄德同学，刘备，刘玄德同学，你家阿大给你送了十颗岭南荔枝给你。”
大家虽然没说话。
但刘备已经从大家的眼神里看出这种意思。
“哇，帝姬好宠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