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何挽想，也只有未入世的杀手才问得出如此愚蠢的话。
她私以为杀手见惯人间百态，早已断情绝义，哪怕是卫凛丢下了她，她也能够很好的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卫凛丢下她，何尝不是放过她呢？
再也没有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不必受府中人的白眼，不用喝苦到心里的汤药……最重要的，她现在是自由人，无拘无束的自由人，或许陆行知也愿意放她走的话。
“阿挽，这件事情我需要用时间告诉你，不论我现在说什么，你也是不会信的，不是吗？”
陆行知眼睛一睁一闭，他仿佛能听到何挽的心里话。
他说得对，无论他现在说什么，何挽都会当做笑话听。若是假的，何挽会当作日后离开的筹码，若是真的呢？她难免会伤心难过。
两难全的事情，不说也罢。
何挽静默地以为这是陆行知不敢正面答她，是他愧疚。
“如果我对你没用了，你会放我走吗？”
何挽固执得像几岁的小孩，非要从陆行知口中听到确切答案。
陆行知笑了，笑意从展开的唇角弥漫到两眼之间，它一笑眼睛也跟着变小，双眼眯着，何挽没来由想到小时候卫凛养过的狐狸。
只有狐狸，才足够迷惑人。
何挽决定陆行知不管说什么，她都不信他。
“何挽，你要是愿意走，我不拦你。”
陆行知收了笑，目光重新聚集到何挽身上来，他不再叫她阿挽，而是直呼其名。
他话说得真假，假到何挽甚至懒得骗自己，但自由选择权交在她手中的感觉真的很好，哪怕他的话是虚幻。
何挽努力地笑。
“逗你的，你拿武林盟主之位换了我这么一个废物，我怎么可能让你人财两空？”
“何况你对我有救命之恩。”
何挽笑起来可真丑，眼眶红着，鼻头也发红，她笑起来偏偏还喜欢露出牙齿，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礼仪。
“阿挽，你还记得你的家在哪里吗？”
陆行知听她废话连篇，忽然调笑似的问了她这么一个问题。
“不记得了。”
何挽眼睛看向天空，阴沉沉的天空里见不到几朵云，高大的柳树稍无精打采的低垂着呈倒影映在何挽眼帘，四四方方的房檐错落不齐，这里像一个精致的牢笼。
陆行知看一眼没什么神采的何挽，安静下来。
或许，总是能找到的。
卫宁在奉高城里等着接卫凛一行人，他都计划好了，等与何挽一见面，就讨他的好处费，这好处费，当然是当初的桂花糕。
桂花糕里卫宁放了解毒散，是以何挽被封住的内力才能短时间恢复。
一挂着铜铃，哒哒马蹄声在陵城街前响起，卫宁翻身跳下了二楼，等在茶楼门口。
卫声亲自驾马，双目有神，面容坚毅。
“吁~”
马车停下来，卫宁迎了上去。
“上车吧，现在就走。”
卫声没下马车，径直对迎上来的卫宁道。
卫宁颔首，一屁股坐在了卫声身旁。
“里面去坐。”
卫声嫌挤，不客气道。
“阿挽和主子在里面，我进去凑什么热闹？”
卫宁大喇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