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转眼就过去了，再起来早已是日上三竿。
楠兮在屋中整理整整好几沓的文书，终究是处理好宗门派遣弟子前去九宫仙域的前期问题——一回头，却看到前边呆呆站着一个小姑娘。
是红檀，她看到楠兮抬头，深深鞠躬做出谢罪样子。
“代宗主，弟子我……”
她欲言又止，终究是鼓起勇气。
“请代宗主责罚！”
……
屋外，走廊上。
昨天炸了的炼丹炉倒在地上，炉盖不知道飞落多远深渊——隐约还有药香在回荡，却都是染上了焦臭味的。
楠兮苦笑——这小姑娘保存现场做的倒是不错，可自己本意是……唉！
“弟子不听教诲，私自炼丹导致炼丹炉炸了——还打扰了代宗主和长老商议事情，实在是罪过！”
楠兮扶额，好像自己记得，那丹炉盖子飞起来的时候，李长老还在外边徘徊来着——又怎么打扰自己的事情了？
面上不显情绪，招手引来深渊下草木生长——一棵粗壮的树枝延伸到眼前高度，顶着一个青铜炉盖来。
“你昨晚试的那次，依旧心不在焉。”
楠兮评价道，送红檀一记重击。
……
代宗主刚刚说，自己昨夜是“心不在焉”？
红檀吃惊的同时紧张了，这就是说，自己昨天晚上那一出“趁人不知”，实际上是一直被别人“远远观之”的？
心里面有放不下的担忧，却没想到耳畔代宗主的话。
“红檀，你再试试。”
这话里面带着三分温存，让红檀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是既往不咎了？
看到代宗主为自己清理去炉中炼废的药渣，再以挥手放出格子药盘，红檀抬头。
“代宗主？”
“昨天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记住，不要为我分心。”
……
真的不错？
红檀之前并没有学过炼丹术，来到栖霞宗后也没有目的地了解过这些知识——毕竟，她只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修士。
作为一个普通修士，自己是不用学习炼丹这种“额外技能”的。
尽管自己是木火双灵根，奈何火灵根太弱——用当年入门时的评价来说，就是“聊胜于无”。
所以自己也趁早断了那颗不安分的心。
不过，现在的红檀已经不是一开始的红檀了。在代宗主身边，现在的她对自己充满信心。
楠公子怎么会骗自己呢？
他说自己做的好，自己就是真的做得很好，没毛病！
嘴角带笑，开始往丹炉中投药。
……
火升起来，炼丹炉热起来。加进去药材在滚滚热流中淬炼。
有药性的部分被萃取出来，没药性的残渣卷曲在那里——炉中沸腾的液体挥发出缕缕看不到的蒸汽，红檀用神识估算着火候，等着它成形。
楠公子说自己可以做得更好，自己就一定能做得更好！
内心有充分的信任，红檀手里的动作也逐渐坚定——尽管生疏，却充正变得熟练。
她只把自己的心神凝聚在丹炉中凝聚的蒸汽上，等着收火凝丹的最佳时机。
可惜，晚了。
火候又一次过了，几分焦糊色泽浮现在即将凝结的丹粒上。
……
草草打了个凝丹决，红檀打开炉盖。
扑鼻的药香弥漫开来，这一次丹成顺利。
从丹炉里面跳出来五颗丹药，金黄色的外壳上透出几分暗暗黑渍。
虽说混入了杂质，却也真正达到了中品。
楠兮神色一变。
他是时刻关注着红檀的变化的，自然知道这小姑娘并没有把握好最佳的时机——可最后那一刻，她做了有效的努力。
将混杂有太多杂质的一部分丹液化成药渣，真正结成养气丹的，不过是丹液中最精纯的部分。
难怪能丹成中品。
可那小姑娘似乎不太满意，伸手过去，又要再准备一份药材？
拦住了，说声“先休息”。
……
“红檀，可以了。”
取来一个白瓷瓶递给她，让她收好手心那五粒中品养气丹——旋而收走丹炉，叫她去桃林休息下。
等小姑娘走了，灵丹分堂吕长老传音在神识中响起。
“楠代宗主，昨天那种丹药的丹方可否给我一下！”
传音那头的人很心急，并不像她一向的风格。
“吕畅音，你心急了。”
楠兮直接道出了灵丹分堂长老的名姓，传音中带上几分情绪。
于是，远在另一座山峰的女子沉默了半晌。重新说话时，她只讲要点。
“我们试用了两颗，分别用于筑基期和金丹期的两人……”
……
两刻钟之后，楠兮走向后山桃林。
那名叫红檀的小姑娘此时正百无聊赖地躺在桃树下，一只手举着小瓷瓶，看着出神。
“这是楠公子送我的瓶子……”
她嘀咕着，摇一摇小瓷瓶。
“他说我炼丹有天赋——不过我只是成了五颗中品养气丹，怎么就有天赋了？”
小心翼翼将瓷瓶收到腰间储物袋里，红檀扳着手指算数。
“五除以二十，是四分之一，也是零点二五。”
“也就是说，我这成丹率才有两成半？”
她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背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书籍。
“炼丹成丹率超过三成才能是炼丹师，超过五成是上等炼丹师。”
“炼丹大师的成丹率都在六成以上——六成以上！”
她摇头。
“我还要等多久才能到达那种地步啊，二成五怎么说也是太低了。”
嘀咕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
“红檀，跟我走一趟！”
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红檀猛然站起——这是代宗主找她有事？
“楠公子？”
她开口怯生生，不知道代宗主对自己究竟是生气还是高兴——可为什么要去丹堂？
“有几个人你可以认识一下——晚些你选一个拜师。”
观察着小姑娘眼色，果然发现那一丝不愿意。楠兮乐了，这一次有得好戏看。
“楠公子，红檀只想在你身边学习！”
小姑娘慌了，显然是害怕自己被丢了去——可着怎么可能？
“你要是不愿意，可以自己跟他们说——要想留在我身边也不是学不到，只是，我不一定一直有时间顾得上你。”
说完也不含糊，带上狂喜之中的红檀离开桃林峰。
“你能不能留在我身边，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遁光闪烁，桃林峰身后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