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百草堂不远，空中，
楠兮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少年带着入侵意味的气息了。
少年就是罗旭，那年纪不大的少年的天赋很不错，而且带着一股不多见的努力。
确实很值得别人钦佩的。
“他可能已经发现了吧。”
自嘲，切断传音，楠兮惊喜于百草堂山上传来的消息，却也警觉于罗旭对真相的好奇。
他或许已经发现了。
或许还在猜测，或许已经确定。
楠兮不觉得自己多想，只是提高了警惕。
能瞒住一时是一时吧。
……
没错，他想要瞒着大家，包括栖霞宗里许多长老。
这也是相当无奈的——试问，来宗门修行的修士，有几个不是怀着“斩妖除魔，为民除害”的想法？
楠兮知道，自己的身份被大家知道了，将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君不看李长老，被自己的身份活活“逼疯”；君不见那寒枫长老，就是那样稳健的一个人，都曾经被自己的成长吓了一跳。
——后者是寒枫长老亲自跟她说的。
寒枫长老曾说，当年他进入栖霞宗的时候，早就是一个修成人形的老妖——管事的人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散修，只是境界高。
后来被当时的他，以及几个后面身居高位的同僚看到了，纷纷吓掉了一身汗。
这个“人”，是妖啊！
“当时我们就已经起了杀心，可是后面没有动作——本来只是想看看你的动作，想长线钓鱼，没想到——啊！”
楠兮知道他们没想到什么。
……
作为修行到金丹期再加入栖霞宗的，楠兮虽不是独一个，却也是寥寥几个“怪人”之一。
初入栖霞宗的楠兮锋芒毕露，不仅在对灵植的照顾上有惊人的天赋，还在阵法一道上有所造诣——那时候的他，就已经被两堂争抢的。
可是他走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学着前面一位老长老，不加入任何一堂——于是，哪怕到后面晋升元婴，他依旧是一名“内门弟子”。
当然，实际上已经戴着许多“准亲传”的身份。
到后来成就元婴，再不久当上栖霞宗的长老，楠兮的身份水涨船高，而知道他身份的人还是之前那几个。
要么也是长老，要么当上宗主，还有个因为练功走火入魔陨落的——说到底，好像还少了。
到近来又少了几人，只留下墨殇，墨玉，寒枫，还有两个老资历的长老。
……
也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到最后，自己被捧上了代宗主的位置。
宗主五年不见归，代宗主“转正”，这也是无奈的无奈。
楠兮记得这些往事，也记得几天前寒枫长老对自己的吩咐。
“你还是放不下桃林峰？”
“桃林峰上面换几个妖，这个办法也不是不行。”
寒枫脸上不曾见过的随和，他看着自己，让自己受宠若惊。
楠兮被吓了一跳，毕竟自己虽是宗主，战斗上也比得上寒枫，依旧有一重身份在那里。
“栖霞宗当年确实参与了对妖皇殿的清剿，这一件事，我们有不对。”
然后，寒枫开口了。
“其实，天下无妖也是不现实的——把桃林峰划出来供养妖修，未必不能增强宗门实力！”
……
终究是扯到宗门上去了。
寒枫的话让楠兮心情复杂，怎么说也说不清的情愫让他紧张。
把桃林峰划出来养妖。
这几个字重重敲打在他心头。
“你是宗主，你看着办。”
长老见到她一脸惊诧，却是实打实地笑了。
“宗门已经开了先例，再来养妖，也不是不行了。”
长老的话在楠兮心底奏响，让他的心动弹了。
“栖霞宗建宗千年，百草堂的山上或许又有了树妖，草妖——给个地方让他们修行，也不是不行。”
寒枫看着楠兮，似在看自己儿子。
而今天这事情，就定下来了。
……
事情定下来了也不放心，在外面看着等着里面消息，
终于打探到那边消息，那罗旭还真发现了几个妖。
先是三个草妖，又是五个草妖——后面的五个草妖上面山上一个树妖，这树妖似乎又些自己当年的样子。
不得不说，楠兮心动了。
有这个“酷似自己”的树妖，他想到了未来的桃林峰——一样是一个树妖跟着许多随从，随从却是草妖多。
到那时，栖霞宗将成为大陆上，少数几个于妖和善的宗门吧。
他想着，心情欢愉——可终究是注意到那隐藏的威胁，那个少年人罗旭。
他得到了自己这个莫名的任务，就成了一个“知情人”。栖霞宗里面有个知道宗门里养着一堆妖的“普通弟子”，不知道是福是祸。
“俞长老，他不能丢了。”
警惕，向俞长老发出警告，是要她帮着自己看着眼不一定能把控的人。
“破格收他进门吧！”
楠兮脸色变了，抢着向那边传音。
和罗旭飞行在山水之间的俞长老被吓了一跳。
宗门，似乎还没有这种“宗主强迫下面人收徒”的先例！
……
不过，或许是因为罗旭太突出了呢？
俞长老这样想着，面上却一点都不曾显露——顶多是皱了眉头，再向身边人侧过头。
“你既然已经叫了我师父了，等下就来我这边百草堂吧。”
她的“热情”实实在在把少年吓了一跳——开玩笑，叫声“师父”，就是真的师父了？
“可是，我才刚筑基。”
“筑基就可以当亲传弟子，那些等到筑基中期的只是惯例！”
俞长老笑着，少年犹豫着，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长老，是不是之前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绝对有，不然刚刚，为什么又追过来一缕妖气！
……
惊叹于少年的敏锐，俞长老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那样尴尬。
没错，尴尬。
本来自己是地位崇高的资深长老，他只是位置低下的一位寻常少年，可长老更需要顾虑自己面子的啊！
“是，怎么了？”
——俞长老一声苦笑，也没有骗人。
“其实，这也是是事实——不曾有人规定说什么‘不到筑基中期不能当亲传’，宗门之前穷困的时候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自己为自己解释，殊不知越说越错。
“知道了！”
忍住对长老的“批判”，罗旭一抹会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