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闻言怔住，抿紧了软嫩的唇瓣，一双无辜而不自知的大眼睛扑闪了两下。
一丝纯净的窘迫从其中一划而过，云舟显而易见有几分赧然——自己分明是对方的师尊，却被用上撒娇这样的词汇。
云舟忙摇了摇头，烫手一般松开了褚衡的衣角，眸光纯粹到诱人。
可褚衡却并未放开对他的压制，素来冷淡的脸上，甚至勾起了似染有邪气的唇角。
“那师尊是想拜托我快一点么？”
低低淡淡的嗓音，来回在云舟耳畔磨蹭，云舟霎时忍不住颤了颤，更猛烈地闷声摇头。
耳听着外面的声音越逼越近，云舟反抗的幅度也不由加大了些许，但在不打算放让的褚衡面前，根本无济于事。
甚至，褚衡玉白的手指尖，还愈加肆无忌惮地探入了云舟的衣袍之内。
隔着一层薄薄中衣，好整以暇地彰显着那不可忽略的威胁性。
云舟牙齿都要打颤了。
“褚衡……你要怎么样才会放开？”云舟柔而无奈的声音几乎不可听见。
褚衡闻言眨一眨漂亮深邃的眼，其中似有得逞愉意，紧接着那张精致的脸凑到云舟敏感的耳垂边，唇瓣微张：
“我只想知道，师尊刚刚是在对我撒娇吗？”
云舟一愣，白嫩脸颊顿时充斥有血一般通红剔透，摇头：“当、当然不是。”
“啊，是吗，”褚衡语露遗憾，“可弟子很想看师尊撒娇，怎么办？”
说着，褚衡双手均支撑在了云舟身体两侧，指尖扣在桌面上，将云舟压制得严严实实，插翅难飞。
一时间，云舟只觉面前的空气仿佛都被挤压干净了。
他不知该如何招架，甚至有一瞬间忘了呼吸。
已经长成为了青年的褚衡，此时不仅比他高上太多，还学会了如何从各方面来给他施加压迫。
可偏偏门外那些小弟子们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入口。
由于来到静地，几个弟子的谈笑声陡然间压低，变为嘻嘻哈哈的窃窃私语。
然而，落入云舟耳里仍旧掷地有声，清晰得仿佛一步一步踏在脑袋里一样。
一门之隔。
外面是步步离近的人群，而里面是压迫感强烈的褚衡。
云舟一双漂亮盈润的眼睛里，盛着摇晃的焦虑，忍不住揪紧了褚衡的袖摆，仿佛被放置在了热锅上蒸煮一般焦急。
“所以，师尊？”褚衡却依旧不紧不慢，一边吻着他脸颊轻声问，“刚刚到底是不是在向我撒娇？”
到了这个地步，云舟不可能会听不出褚衡的言外之意，也彻底知晓了褚衡究竟要的是什么答案。
无法选择。
抿咬了下唇角，云舟只能无助顺从，垂着长睫毛点点头，宛如被欺负到连抗议都没有了。
可褚衡还不罢休，甚至得寸进尺，将云舟压得更为紧密，灼灼的体温几乎要从两人的衣物穿透，传递过来。
于是云舟仍被牢牢困压在桌沿上，纤细后腰抵着硬质木桌，咬紧了微失血色的唇，慌乱地盯着上方的褚衡。
听见褚衡低哑开口说：“那师尊，再做一遍吧。”
云舟呆愣，一时间不明白，再做一遍……什么？
很快，不等云舟反应，书阁静地的入口便响起了清楚的脚步声，密密叠叠，可以听得出有好几个人都进来了。
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就在这一排排略微悬空的书架最后，尽管隐蔽，但总归在同一个空间里。
万一让那些弟子们撞见这一幕——云舟软睫倏然一抖，根本无法想象。
褚衡却观察云舟观察得正有兴致，深幽眸子里噙有浓烈的情动意味，丝毫没有放开的打算一般。
也是。
褚衡向来是无所谓旁人眼光的。
可云舟不能不顾及宗门的颜面，听见那一无所知的坦荡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顿时不敢再和褚衡磨蹭。
被困在褚衡与桌子之间，云舟一抬手便再度扯住了褚衡的衣角，目光又急又慌乱。
云舟无意再做一遍刚才褚衡所谓的“撒娇”，他甚至连褚衡指的撒娇是什么都不清楚。
但又看见云舟这副无声祈求的脆弱模样后，褚衡的心脏不为人知地怦怦加快跳了起来。
褚衡抿了抿薄冷的唇瓣，忽而轻轻一笑，力道再温柔不过地吻了吻云舟眉心。
好吧，师尊。
这次便放过你。
……
可也只是“这次”。
-
尽管云舟堪堪逃过了有弟子进来的书阁静地，但还是又被褚衡强行带着在禅意宗隐秘的某些地方乱来了。
比如云舟专属的打坐修炼之地，又比如禅意宗的后山禁地……
云舟也很想反抗，可一来他连少年时比他矮一个头的褚衡都打不过，就更别提已经比他高许多的褚衡了。
二来，他总是在褚衡向他示软时忍不住纵容对方。
云舟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好像他天然的对露出可怜模样的褚衡，无法硬下心肠。
当然，云舟完全没想过，他其实本质上也是一个心肠柔软的人。
不过无论怎样，云舟便这样糊里糊涂地和褚衡在一起了——字面上的在一起。
褚衡既然不想他离开，并且威胁他若是离开便要毁掉禅意宗，而他的任务要求他保护禅意宗，那么，保持现状也是可以的。
云舟对此没有抵触，也没有太多想法，权当自己是为任务献身了。
褚衡发现“师尊并不太真心喜欢他”这点是在询问云舟有关道侣的事情时。
“师尊，我们何时正式结为道侣？”褚衡起初笑眯眯问。
云舟茫然看他：“道侣……为何要结为道侣？”
褚衡此时还未感到有任何不对，在他心里，师尊愿意和他如此亲密相处，自然也是喜欢他的。
褚衡依旧笑眯眯：“自然是为了给我们的关系一个名分，师尊，你不想我们坦荡地在一起吗？”
——褚衡发誓，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想用一个无用的、他向来嗤之以鼻的世俗承诺来绑住一个人的冲动。
而云舟闻言呆顿住，清澈的眼睛眨了眨，他似乎没有想那么多。
褚衡见他沉默，又是那似有似无感到不明就里的神情，这才察觉师尊好似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考虑一般。
褚衡瞬时便皱起了俊眉。
云舟对上褚衡眸底的考究，凭着自己小动物般的直觉，感觉到来自褚衡的一股莫大的威胁，忍不住弱弱道：
“我，都可以。”
这自然不是能令褚衡满意的回复。
褚衡顿了一秒，眸光有些阴恻恻的，他舔一舔优美薄唇道：“师尊，你不喜欢我吗？”
云舟看他，认真想了想，软声道：“我不知道。”
褚衡终于发觉自己和师尊在一起的步骤貌似存在一些问题了。
——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师尊才愿意和他做那么多次吗？
怎么他们的关系分明进行到无数次的肌肤之亲了，师尊却连喜不喜欢他都不确定？
褚衡不仅难言，还尤其懊恼。
云舟则始终专注看着褚衡。
在对上褚衡微微沉下的神色，和那若有所思的复杂眼神时，云舟不由慢慢地眨了一下那剔透纯净的眼睛，有些困惑。
“怎么了？”
云舟温声细语地询问，并不认为这个问题很重要。
可褚衡没有能立即回答，只盯着云舟，唇角微动了动。
半晌，褚衡回：“没怎么，师尊。”
状似平静说着这话的褚衡，却一点也不像是没怎么的样子。
云舟还想再问，便被褚衡用指尖堵住了唇。
褚衡隐去眸底的深意，不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不过难免气闷。
——以至于褚衡之后在将云舟压在床榻上时，力道都是深刻且可怕的。
着实给云舟留下了这一晚的阴影。
……
此事过后，褚衡没有再提，云舟也便很快忘在了脑后。
只是褚衡有了些显而易见的变化。
譬如不再在两人一见面的时候便将云舟拉上床，而是会更多地陪着云舟去做些云舟喜欢的事。
云舟喜欢种植药草，褚衡便翻遍了整个修真界，将无数珍奇的草药种子送到了云舟面前。
陪他栽，陪他等，陪他采摘。
云舟喜欢养动物，褚衡便忍着醋意，将好些流浪的小灵兽给捡了回来，统统洗干净送给云舟。
陪他养，陪他哄，陪他逗弄。
云舟喜欢吃甜食，褚衡便纡尊降贵去向人间的大厨学做各色各样的甜点，尝试千百回，直至做出最满意的成果后，才端到云舟面前。
……
云舟无论喜欢什么，只要被褚衡察觉到了，褚衡便会竭尽所能地满足云舟。
云舟不笨，饶是再迟钝也知道褚衡这是想着法子地对他好。
他又本是一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性格，面对褚衡如此盛大的心意，除了手足无措之外，便是数不清的感激与感动。
云舟逐渐开始无比在意褚衡，笨拙又努力地对褚衡好。
尽管云舟以前便很照顾褚衡，但现在，褚衡对云舟来说，不知不觉变得尤其特别。
云舟不自觉的，用不同的好来对待褚衡了。
可是就在这天，云舟午觉醒来，却听见褚衡在为他采摘一颗极其罕见的草药时，发生了意外，现正不知行踪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