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深夜。
江明市东五十里,宁县横山村。
鬼印门宗门所在,大厅的房门紧闭,五十步内无一人敢靠近。
早就能过上现代化生活的山村,入夜后就各自躲回家里,熄了灯。那些平时好玩外出未归的青年,也被家里的长辈严厉警告,今夜不可冒然回来,家里的长辈都让他们不要回家,岂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潇洒一番。
大厅里,只有木桌上一盏油灯发着微弱的光芒,与房间内的人影结合,显得极为诡异。
潘沉木坐于正堂,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道:“冥界秘境这一次将大家聚集,自然会打开,让各位得偿所愿。”
他环视屋内,两边十把椅子,坐了六位,黑白无常一人躲在灯光不及的阴暗角落,一人倒挂吸附在房梁。
面容隐藏在斗篷中的乌贺,伸出一根手指挑动煤油灯的火苗,呵呵笑道:“可十殿阎罗,如今也不知剩下几位,要是十人不能聚首,那这秘境,是不是又永无开启之日了。”
“我等前来,虽说一方面是因为秘境重启,但最重要的是数十年未见,大家难得在一起叙旧......”其中带着毡帽之人话未说完,就被对面的罗经打断。
“冥王令在上一次用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年前,在座的各位,还都是年轻力壮的年纪。那一次,我冥界众人相聚,却不想便宜了那些人,最后被形势所迫,分散各地,从此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罗经顿了顿,继续道:“想来宗主这次使用冥王令,是有重大事情要宣布吧?”
“哦?我以为只是宗主入了霸道境,相邀我等共同庆贺的。”一个身着艳红长袍的鬼面人道。
几人各自发言,暗中冷嘲热讽,明面上一口一个宗主的尊称,却丝毫没有尊崇之一。潘沉木把这些人的言行都看在眼里,等场面出现短暂的平静,他才开口道:“不错,各位说的都没有错。”
“我这次用冥王令相招十殿阎罗,可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潘沉木盯着火苗,目露精光:“如今我已入霸道境,天下间能敌者屈指可数。我冥界中人,也绝不是好烂杀,行非人之事者,时代变了,凡犯法令者,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凭什么我冥界中人被惯以邪魔外道之名,就要苟且偷生?”
“诸位,不为自己想想,难不成不为自己的徒子徒孙,儿孙们想想?”潘沉木扫视众人。
时代变了,不像当年那样,需要日日厮杀,防着别人。在座的十殿阎罗中,有几位在数十年前就隐于幕后,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了。
平日里是隔壁不起眼的老头,而此时则是让人谈之色变的冥界十殿阎罗。
楚江王马奇林是最早在西面小镇找了个女人结婚的,今年孙子大友家,刚诞下了个九斤重的大胖小子。四世同堂,其乐融融,他非常享受现在的状态和生活。
“宗主所言不错,老头子如今八十有六,也蹦达不了几年了,传人我也找好了,家人也安顿好了,怕就怕将来我入了土,我这家人和徒弟,也只能像我们一样,永无出头之日。”马奇林继续道:“咱们这一代,过惯了苦日子,躲着也好,逃也好,都撑过来了。如今的日子虽然过的一般般,但是万一有个差错,恐怕连平静日子也没法过了。”
泰山王鹿悲鸣点头称是,他如今在北边承包了一大片果林,子孙满堂,日子过的还算充实。最乖最聪慧的孙女,也在前面考入了一个不错的大学,将来能成为有用的人才。至于传人,他都把这事忘了几十年了。
甚至连平日冷冰冰的罗经,其实也收了个好徒弟,只待自己百年之后,徒弟接过传承。至于是入这武道江湖,还是去过平凡人的生活,这就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了。
见有人想法上出了偏差,潘沉木叹气道:“你们两人说的不错,别说你们,就算是我,又何尝不是为了儿孙考虑。只是,大家难道就没想过,现在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还活着,有人给他们撑着,可万一哪天我们走了呢?谁给他们撑腰,谁来庇护他们?”
“说的也是。”五官王随口应到。
有人应和,潘沉木续道:“所以老夫想,为咱们的后辈争上一口气,也为咱们冥界,争上一席之地。事情若是进展的顺利,老夫必定会将冥界秘境开启,给各位及家人们,一个强硬的庇护,一份足以安身立命的资本。”
冥界秘境之中,有秘宝,有功法,有数不尽的金山银山。但凡是个人,都能从中获利,谁能不动心。
见气氛烘托到位,潘沉木这才起身,将自己所谋,所想告知诸位。
至于那缺席的四位,有没有都无所谓了。
......
霍家雨夜被袭的同个时间。
江明市明山,王家庄园。
孙兴嘴里叼着一根价值几百美金的雪茄,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到了,
那个规则铁律孙兴根本不在乎,因为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武者,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而他所在的这个层次,也有自己的秩序。
王家庄园,让他做先遣兵,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只要不是对普通人下手,即便最后所谋有所偏差,也不至于被赶尽杀绝。猛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丧失理智的疯狗,这些疯狗要是冲入人群,这个人口基数庞大的城市,他们未必敢拿来当赌注。
潘沉木也正是看中这一点,所以今夜的布局,已经算是恰到好处。兵对兵,将对将,近段时间已经暗中潜入江明市,为的就是这一夜,明为复仇,实则为的是以江明为首战,争出一块立足之地。
也让那些遗忘了冥界之人,再一次见到它的神威。
荒谬吗?如果你是没有实力的蝼蚁,这场行动固然是荒谬至极的。可潘沉木自持霸道境,这华东一地,几乎没有敌手。有实力,所行之事,便有道理。
“行动。”孙兴将半截雪茄挥手丢入雨幕中
于此同时,在江明市的几个名门正派,也遭遇了陌生势力无缘无故的袭击。木剑宗,东山寺,剑池,流星拳馆.......
孙兴所带领的黑衣人很快的就靠近依山而建,远离村镇的王家庄园。一辆马力十足的越野车,毫无征兆的冲撞而入,把铁门撞向两边,将一个本想上来查看情况的保镖撞飞。
随着一声巨响,紧跟其后的黑衣人冲了进来,一阵刀棍招呼,把那两名保镖打的不省人事。
“有人袭击庄园!”一个真炁境的武者最先发现异动,对着对讲机吼道。
不到半个小时,孙兴所率领的黑衣人,就把别墅围住,相互僵持。
司马岩一人站在别墅门口,一夫当关,身后真炁显像,火焰流光不绝,将一众人震慑当场。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袭击王家,找死吗?”司马岩喝道。
手下清理了障碍,孙兴慢悠悠的挤开人群,走到最前面。眼前的武者,全身散发强大的威势,可孙兴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今晚又有倚仗,神情自若,冷笑道:“你们王家的后辈,在我场子里闹事,前段时间比较忙,今天正好有时间,就来算算总账。”
对于孙兴这样的小人物,司马岩根本不放在眼里,也不想知道他是什么人,甚至孙兴说的理由,他都觉得有些好笑。
武者不能对普通人下杀手,可没说不能下手,不能打死,打残了顶多走程序,赔些钱财。更何况,今晚是对方袭击王家庄园,这种事的定性,按照律法来算,也是极为严重的。私闯民宅,哪怕打残,也是正当防卫。
“原来,是小瘪三。”这时,别墅大门打开,王麟风走了出来,一脸不屑。
联想到前些日子妹妹王若鸿相关联的事件,他想起一个人:“你是辉煌集团的孙兴?”
“原来我这么有名气。”对于王麟风点出自己的身份,孙兴一点也不惊讶。虽说不是同道中人,可毕竟他的辉煌集团,在江明也算优秀企业,商圈里多少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被王麟风叫做小瘪三,孙兴一点也不生气。想当初在街上混的时候,人人都瞧不起他,更难听的话也听过。这些生来就富贵的二世祖,怎么能理解从最底层摸爬滚打,混到今天身份的人,内心如何强大,怎么会因为逞一时口快,而影响内心。
“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就等着进监狱吧。”王麟风冷笑道。
“很好,大不了进去几天就能出来了,不过嘛,你们王家的这位高手,不知道能不能分身?”孙兴阴阴笑着。
“不好!若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