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风吹人醒。
陈商灵的作息向来都很规律，该睡觉的时候就会觉得困，困了就去睡，时间点到了，就醒。不过今日，由于昨夜睡觉前忘了关窗户，陈商灵被秋风吹得冷醒了。
今日醒得早，不过秀秀比她还早，甚至把早餐准备好了。
“大小姐，今日起这么早啊？”秀秀边说边看着陈商灵把自己手里的大饼抢走了，“诶诶，那是我的。”陈商灵的饭店还没到呢。
“一人一半啊。”陈商灵掰了一半给秀秀，她怕一会儿饿，“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啊？你知道路吗？”秀秀接过另一半，吃之前先问了。
“城东，送人，你要去吗？”
城东的大路陈商灵已经摸熟了，只要不去什么弯弯拐拐的小巷绕来绕去，她不会迷路的，所以有时候她想出门就出门，也不怕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秀秀嚼着大饼，问：“送谁啊？”
陈商灵眨眨眼睛：“谢容与。”
秀秀的眼睛登时亮了，不过她转念一想——
“算了，大小姐你自己去吧。”
秀秀想起有一次明珠跟她说的话——少盯着姜涉公子。但是秀秀觉得明珠没她懂，大小姐明明只把姜公子看成朋友，倒是那个谢公子，好像对大小姐不一样，而且大小姐对他也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不过具体哪一点不一样，秀秀说不上来。
“哟。”陈商灵做出疑惑的表情，“真的不去啊？万一人家不回来了呢？”
“嘁，谢公子要是不回来了，大小姐你就不是这个态度了。”秀秀哼了一声，“哎呀大小姐你快去吧，别让人家谢公子等着误了时辰。”
陈商灵刚想反驳秀秀的前一句话呢，结果她很快又接了一句，让陈商灵哭笑不得。
“这不是还早吗？”
“你慢悠悠走过去，也差不多该开城门啦！”秀秀道。
“行，那我出门了。华年姐要是来找我，你让她把话和东西转交给明珠。”陈商灵嘱咐完事情，转身就走。
……
城东门口，有人稀稀拉拉进进出出。
陈商灵出了城门，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谢容与。
那儿，谢容与一身蓝衣，腰束黑色腰带，上面还挂着一把剑。谢容与正在侧首摸着他那枣红宝马的头，他的侧脸还蛮好看，轮廓分明，东方微光为这轮廓再勾描了一遍，他看上去又要温柔两分。
不过这人可不属于温柔的范畴。
“你还挺早。”陈商灵走过去，笑着看他，“我以为我挺早的了。”
谢容与转过来看她：“你不会走错路了吧？”
陈商灵的笑容一僵。
还真是。
本以为城东的路她已经很熟悉了，没想到还是走错了一个岔路口，发现走错的时候，已经走了大段路了，还好那路没分岔路口，她倒回去，走了另一条路。
“没等多久吧。”陈商灵想着还好听了秀秀的话，早点来了。
“还好。”谢容与说，“本来想去看看你城东店里的簪子，但是我一想反正过段时间我又要来，就算了，下次再给我妹妹带。”
陈商灵都有按时给安城的客人提供商品，谢家当然也在其中，只是谢容与觉得他这个兄长，应该特意给妹妹们带点什么回去。
然而后来他又觉得算了，等下次来的时候再说吧。
“行啊。”陈商灵笑笑。
“那我走了。”谢容与翻身上马。
“嗯。”陈商灵点点头。
谢容与朗然一笑，迎着晨光，策马而去。
陈商灵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还真是说走就走啊。自己一大早就跑这儿来，感情就是和他说两句话的？
半晌，陈商灵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进城。
……
大街上已经有勤快的小贩叫卖了，陈商灵摆着臂大步走着，时不时往两边瞟望。
陈商灵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
这边，有一家店铺前挤满了人，对比其他地方的门可罗雀，简直不要太热闹。
陈商灵抬头一看，眉头微蹙。
汤氏钱庄。
这不就是思华年说的那个存钱还能多拿钱的钱庄吗？据说开了一个多月了，一开始没人信，待那些胆大的人尝试后，人们发现这是真的，于是纷纷拿着自己的钱来存。
陈商灵总觉得怪怪的，她撇撇嘴，转身就走。
但是有人喊住了她。
“姐姐！”
陈商灵看去，正是陈籽希和朱小天。
这段时间朱小天总是和陈籽希在一起，陈商灵也不在意，有人陪着陈籽希也挺好，尤其是现在她不在陈府了，朱小天常常去照应她，也不错。
“你俩怎么在这儿？”陈商灵对朱小天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看向陈籽希。
“汤氏钱庄的事情姐姐你应该知道了吧，我和小天准备来这儿存点钱。”陈籽希说了自己的想法，然后问，“姐姐你也是来存钱的吗？”这个钱庄的生意很好，陈籽希和朱小天约好今日一早就来，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多人。
陈商灵摇摇头。
这钱庄的运营方式很奇怪啊，也不知道这个老板自己怎么赚钱。
商人不管做什么，目的都是为了赚钱，所以陈商灵可不相信那个汤老板是为了造福百姓，他做这些，放出这些好处，肯定也是为了赚钱，至于他如何赚钱，陈商灵猜不到。
“籽希还是不要在这儿存钱吧。”陈商灵劝道，“我总觉得这家钱庄有古怪。”她怕陈籽希心存遗憾，又加了一句，“再观望一段时间吧。你若差钱，我可以先借你。”
“不用不用，我也不是差钱。”陈二老爷给了陈籽希不少钱呢，她道，“既然姐姐觉得先不要在这儿存钱，那就不存了。”
汤氏钱庄都是一月后才能取回之前存的钱，这一点其实挺不方便的。
也不是不让她存。
陈商灵哭笑不得。
“陈小姐这么早是要去哪儿吗？”朱小天忽然问，算是转移了话题。
“哦，我一个朋友离开江城了，我送送他。”陈商灵道。
“是谢公子吗？”陈籽希问。
临近元旦，这个时候离开江城的人恐怕也只有谢容与了。
“嗯。”
陈籽希忽然认真地看陈商灵，然后“噗嗤”笑了。
“笑什么笑。”陈商灵伸手去捏她的脸，“走了走了，回去了。”
“好好好——”
朱小天看着陈籽希笑，也开心地笑了——出了那事儿后，陈籽希很少笑了。
陈商灵看着他二人走在前面，笑意更深，但是当她下意识地又抬头看那“汤氏钱庄”四字，笑意却逐渐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