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文学 > 综合其他 > 孤王甚慰 > 第76章 寿山
    睿华听得初华的话,目光一凛。
    “你不能去。”他立刻道。
    初华知道他会反对,忙安慰道,“你放心,我不过将朔北王送出去,不会离开中山国。”
    “那也不必你去。”睿华道,“寿山关有驻军,我还会往别处调兵过去,都是争战之事,你去做什么?”
    “不需要争战。”初华道,双目闪着微光。她看看睿华,又看看元煜,道,“我以为,河间国此番,乃是佯攻。”
    “佯攻?”睿华讶然。
    “正是。”初华指指地图,道,“睿华,你方才说诸国怕中山国与齐国联手,所以先派河间国攻打中山国。但是,河间国只派了两万人来。这点人马,可足以攻打整个中山国?你们这两日谈论时也曾提过,如今,叛军首要目的在于洛阳,只要中山国和齐国不出兵,洛阳以北的叛军便无后顾之忧。我以为,他们不会那么蠢,主动与两国挑起战事。”说罢,她看着睿华,“故此,我以为,河间国出兵之意,乃是阻隔中山国与齐国的联络,吸引兵力,以保障前方的洛阳之围。”
    睿华注视着她,眉头紧锁。
    元煜目光深深,唇边浮起一抹笑意。
    “睿华,”初华道,“我等不必理会河间国的兵马,那被泥石封堵的道路,用雷火罐爆开,便能通行。”
    睿华看着她兴奋的脸,却面色不定。
    “不行。”他攥攥手心,断然道。
    初华神情一变,正要开口,元煜忽而道,“初华,你先出去。”他看着睿华,“我与中山王有话说。”
    初华不明所以,看向睿华,却见他并无反对之意。
    初华心中颇不爽快,这两人要谈事,为何总要将她撵走?她这么想着,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与从人们退了出去。
    殿中只剩下元煜与睿华两人。
    睿华坐在案前,元煜站着,目光相对,元煜微微一笑。
    “河间国的意图,大王亦看出来了。”他说,“派兵到寿山关,乃是为了佯守。”
    睿华没有回答,只道,“这与初华无关。”
    “初华想去,便是有关。”
    睿华看着他,深吸口气。
    “殿下,你可有十分看重的人?”他缓缓道,“手足、亲戚、朋友……”
    “包括初华吗?”元煜问。
    睿华不置可否。
    “我对她,已并非看重。”元煜道,“她在我的心中,胜过任何一个人。”
    睿华声音清冷,“殿下对如此重要之人所做之事,便是让她陪着你以身涉险么?”
    “我说过,不会再让她以身涉险。”元煜道,“但是她有把握的事,我会相信她,放手让她一试。就算有了前番那场变故,我也愿意如此。”
    他目光炯炯:“我与你的区别,正是在此。大王只想让她置身这高墙之中,以为便可以保护她,可在这世上,无人可以无忧无虑。大王以关怀的名义施之以约束,既不信我,亦不信初华。可曾想过,真的是对她好么?”
    这话字字如落石,打在欣赏。
    睿华没有说话,嘴角紧抿,面无表情。
    初华得知睿华同意她去寿山关的时候,喜出望外。
    “我会很快回来!”她保证道。
    睿华看着她,目光复杂,最后,只化作一抹无奈,“你可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初华前应许万保证,告辞了睿华,乘上了马车。
    睿华在宫前负手而立,望着那一行人离开。
    以关怀的名义施以约束……他想起初华听到自己应允时,那脸上展露的笑意,心底不禁浮起些喟叹。
    想当初,他与初华相遇之时,最让他感到温暖的,就是她的笑容。清澈而灿烂,似乎天地也随之明亮。而如今再遇,她已经很少那样笑了。
    是因为自己么?
    睿华望着天空,轻轻叹一口气。
    “大王。”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曹女史走过来,向他行礼,“大王,该回宫服药了。”
    睿华回头看看她,应一声。
    往回走的时候,睿华忽而道,“孤记得,女史家中,有几位兄弟姊妹?”
    曹女史讶然,未几,答道,“正是。”
    “他们要离开你的时候,你可会不舍?”
    曹女史目光动了动,微笑,“确实不舍。长姊出嫁京城之时,臣曾经抱着她的大哭,不让她走。”
    睿华沉默片刻,唇边浮起一抹笑意,“是么。”
    轻车熟路,一行人马不停蹄,隔日,即到了寿山关。
    初华见过不少战场,此地虽然还未发生战事,但是避战离开的人已经不少,路上,行人络绎不绝,不分城里的还是乡里的,俱是往灵寿而去。
    天上浓云密布,似乎要下雨。众人知道,雨水会带来山洪,只得加紧赶路。
    找到那条小径时,众人看去,果然,狭小的山谷里,巨石混着泥土,墙壁一般,将去路堵塞。
    初华即刻下马,与元煜一道,领着军士去查看。
    “如何?”元煜问道。
    “无妨。”初华答道,即刻让军士从车上将雷火罐搬下来,她亲自挑选爆破之处,一一布好。
    “你真的要去齐国?”完毕之后,初华忽然道。
    元煜颔首:“何来此问?”
    初华瘪瘪唇角,道,“我只是觉得,齐王并非善类,他会不会对你不利?”
    初华扬扬眉,不再多言。
    铅灰色的云压在天边,寿山关外,河间国兵马雄雄,隔着几里,能望见齐整的营帐,似乎随时就会发起进攻。
    午后,天上没有闪电,却传来隆隆的雷声,隐隐的,却闷而硌人。
    寿山关附近的深山里,雷火罐爆开的一瞬,天地为之一颤,巨大的石块瞬间变作碎石。朔北军的众人早已经见识过雷火罐的威力,皆神色轻松,预计着啊道路何时能全然通畅;而中山国人却大部分只是对城门炸塌略有耳闻,如今亲眼见到了雷火罐的威力,皆瞠目不已。
    周围的山上,土石并不十分稳当,每清理一步,都要等上好一会,让两边山上的落石和沙土落光了,才到下一处。幸好此地的大石并不断太多,半日之后,人们从松散的土石中间清理出一条半丈宽的道路,人马已经能够畅行无阻。
    元煜骑在马上,正要前行,初华却过来,神色严肃。
    “我有话同你说。”
    元煜看着她,触到那闪闪的目光,颔首,吩咐众人且待命,自己下了马,与她走进附近的树林之中。
    待得树木遮掩得看不到外面的人,二人停住脚步。
    初华望着他,忽然踮起脚,双臂勾住他的脖子。
    元煜愣了一下,随即将她高高抱住。
    静谧的林中只有交缠的呼吸声,初华捧着元煜的脸,十足像一只小兽,凶猛得从未有过。她用力吻着他,探索着他薄唇后面的温热,在他的唇上留下牙印。
    “嘶……”元煜痛了一下,将她放开。
    嘴里尝到了淡淡的腥味,元煜佯怒道,“你是吻我还是咬我?”
    “咬你。”初华低低道,语气带着些许凶狠,“不许看别的女子,不许与别的女子说话,不许你不顾性命……”她的声音哽了以下,眼圈发红,用手抹抹眼睛,却又说下去,“还有,不许你忘了我,你每天都至少要有一个时辰在想我,最好全天都在想我。”
    元煜啼笑皆非,心中却漾起满满的柔和,搂着她,与她额头相抵。
    “胡说什么,”他说,“战事完了我就回来接你。”
    初华却愈加收不住,眼泪蓄满眼眶,不住地落下来。
    她轻轻抚着他的唇,“……若是这伤口一直不愈就好了……你尝到血味……就,就会想到我……”
    没良心的。
    元煜腹诽道,可听着这些话,只觉无比享受。
    他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双眸,灼灼道,“那么你呢?我是否也要留下些印记,让你忘不了我?”说罢,双臂忽而用力将她圈紧,把头埋在的脖颈间。
    初华只觉锁骨下方传来麻麻的疼痛,没多久,元煜将她放开。
    初华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密布着几个血红的印子,不禁耳根发烫,“你……”
    “扯平了。”元煜将她的领口拉好,心满意足。
    轮到初华啼笑皆非。
    朔北军一行人重新上路,不过这次,元煜的身后,再没有了那个嚷着一定要跟着他的人。
    风从山上吹来,他不禁回头,远处一块巨石上,立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她的身后,漫山遍野的秋色,金黄深红,绚烂一片。
    元煜深深地望着她,过了会,视线被树影遮去。
    “叱。”他轻轻道,目视前方,将那身影藏在了心底。
    这一年的秋天,对京畿而言,格外肃杀。
    叛军南北夹击,直取洛阳,朝廷抵抗不力,连发几十道调令往朔北,皆似石沉大海。
    两京之间,人心惶惶,民人每日听到叛军夺取了几县几郡的消息。
    流言四起,绝大多数人觉得,朔北王不会来救了。
    有人说,皇帝年初时差点杀了朔北王,朔北王是傻子才会回援京城。
    有人说,朔北王已经在武威建立了新都,日后将与诸国分治。
    有人说,朔北王其实还在观望,等着朝廷与诸国两败俱伤,他来收那渔翁之利。
    大街小巷里,无人不在议论时局;而皇宫之中,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皇帝前几个月曾经病了一场,痊愈之后,常常怀疑有人下药要害他。他令新任的廷尉程进严查此事,不得漏过一个歹人。
    程进本是善于阿谀之人,得了皇帝的宠信之后,飞黄腾达。他在宫中设了囚狱,任用酷吏,将太医署和服侍的宫人通通捉拿审问,又趁机清除朝中的异己之人。最后,死于狱中的人上百,几十人屈打成招,承认下药弑君,连坐者竟有上万。
    而此事之后,而皇帝又开始笃信神仙,服食丹药,为人愈加喜怒无常,常常因为小事责打身边的宫人和内侍,朝臣一言不合,动辄免官流放。
    无论宫中还是朝中,皆人人自危。
    郭越散朝回到府中时,除下朝服,好像脱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舒了口气。
    杨氏看着他的模样,忙摒退左右,亲自给他盛了茶汤来。
    “听说何御史今日被罢了,还获了罪,要全家流放。”她低低道,“陛下可是疯了?”
    郭越瞪她一眼:“别胡说。”
    “妾岂有胆子胡说,这话妾也只敢与夫君说。”杨氏眉间忧愁,道,“提心吊胆的日子,可何时才是头。”
    郭越神色缓下来,道,“疯不疯,莫只看面上,你不见,陛下这是排除异己么,看看朝中那些消失的,都是什么人。陛下心里,也是怕到了十分。”说罢,叹口气,“只是走的路不对罢了。”
    杨氏明白过来,却仍然忧心忡忡,“若是异己,谁还能比元煜更异己,我等会不会……”
    “暂时不会。”郭越道,“我正要与你说此事,明日,你带上儿女家人,到汉中郡去避一避。丈人那边,我已经致书。”
    杨氏听着,惊诧不已。
    “那你呢?”她低低问道。
    “我么,”郭越长叹一声,苦笑,“只好看我那侄儿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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