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昀一路上曾思考过,玄宗小师妹或许不好惹,或许跟佛宗的慧敏道姑一般,是个蛮横骄傲的性子,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一个女子如此不同凡响,做事会那般出格,反正,生平仅见。
犹记得,他们从芒山离去后,又过了数日,才抵达东洲,佛子早先让人传了话,于是,等他们赶到荒古山下时,山门口,早已有几个身穿白衣的少年等候在此。
说实话,以澄昀的心里,当时真是复杂难测,本来吗佛宗跟玄宗经过这次,早就撕下了面上那一层纱,他们自投罗网来玄宗,能讨得什么好?
现实是,他真是想太多了。
所以,当他见到玄宗弟子们客气有礼的样子时,心里真是羞愧极了,那玄门之下,果真爽朗大气,言词幽默,似乎完全不在意他们头顶光秃秃的脑袋,就跟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玄宗居于荒古山脉里,整片山脉又连接着荒古水榭,云雾缭绕,灵气充裕,一望见不到头,因为地域极广,是以并没有禁止御空的规定,玄宗派出来接他们的法器是一座中型大小的宝船,船身五色光晕,简约大气,行在高空如履平地,澄昀自见到这种种神通手段和如同庞然大物的宗门时,心里只有一个感觉。
难怪佛宗会输。
不愧是比佛宗更久远,更庄严的上古道统,只观其一角,便能见到蔚然大气迎面而来,这种蔚然大气好似融入了山脉的每一处,而佛宗被捧得太高,早忘了从前的样子,当终有一天天道不再偏爱时,就是粉身碎骨的时候。
当然,他并不知道,玄宗故意让他们见这一幕幕,骨子里还是居心不良而已。
总有那么些人,不高高在上的藐视你,只会亮出自己一张又一张的底牌,让你发自内心的震撼,畏惧。
然后,他们在暗地里得意的翘起了小尾巴。
等他们终于到了玄宗时,早有人带着他们去了后殿,一路上沉默不语的佛子皱起了眉,停下步子“敢问道友,这是何意?”
连主事的人都没见一个就打发他们了?
带路的弟子客气的笑了笑,一点不意外他会这样问,只笑眯眯的回道“佛子见谅,近日掌门同各峰主正在忙碌山河盘的事,眼下还得不了空闲,佛子与这位小居士不如在等等”
皈依垂了眉眼,抿着嘴道“有劳道友了”
“好说好说”带路弟子把他们带到后殿一处园子,状似不经意的说了句“知道佛子要来,叶师姐一早就打了招呼,佛子看这园子可好?”
这座园子,看着小巧,实则处处透着精致,院里姹紫嫣红,芳香四溢,房间也有好几个,住他们两人绰绰有余。
皈依跟他道了谢,又带着澄昀各自挑了个房间,此时,半轮金光在天边涌现,园子被烘托得如梦似幻,雾气缭绕,说是仙家福地也不为过。
至少,澄昀见到房里精美的摆设后,也不由得感叹道修的生活水平,比起佛修的清苦,真是奢华到了骨子里。
静下来后,他又想着这一路的点点滴滴,那些看似友好实则有几分轻视的做派这才让他回过了味。
以佛子之尊怎么就随意派出了几个弟子来迎接?
还有到了之后,连一个管事的人都没有,虽然那弟子说得言真恳切,都在忙,难不成,接见一会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无非是不想见,不愿见,所以想凉着他们而已。
澄昀心里发懵,想了好一会,不由自主的就走到了佛子的房门外,他刚准备离开,就见房门开了,里边,传来佛子的声音“进来吧”
澄昀顿了顿,进去后,才发现佛子正坐在四方椅上,他的面前,还有一壶沏好的茶,接着他朝另一个杯子续了茶,指着另一张椅子道“坐”
澄昀就跟木偶一样,碰一下动一下,等他手里捧着热乎乎的茶水,鼻尖闻着幽幽茶香时,脑子才清明起来,他不由自主的看了看佛子的面上。
丝毫没有一丝怒容,依旧平和温润。
他怎么也想不到,佛子会是如此轻松,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样想着,他顺势问出了口“佛子就一点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皈依看了他一眼,并不担心如今的处境“人间有句话叫做既来之则安之,不用想太多”
比之他们初时的设想,有这样的待遇已经是意外了。
不就是要拿拿乔、端端架子么,让他们端就是,佛宗做下了这种事,虽然最后输了,但那些做过的事,造成的伤害早就存在,怎么能要求别人随随便便就原谅。
何况,还是玄宗这般内心骄傲如斯的。
当佛子彼时还是人间凤山村的小童时,跟着大师云游的时候不知见了多少凉薄之事,早就看惯了人情冷暖,赢的人没有落井下石,把输的那一方屠得一干二净,斩草除根,已经是大度宽容了。
虽然得了佛子的安慰,澄昀还是有些不安,到了晚间早早做了功课,躺在了软哄哄的床上时,还有些觉得不真实。
这十来日所经历的,远远超过了他这十七年的想象。
因此,当第二天清晨来临,澄昀顶着两个黑眼圈打开房门时,还带着几分迷蒙的眸子看到花园的一角时,当场给愣住了。
佛祖在上,他看到了什么?
冰清玉洁的佛子大人居然抱着一个姑娘,两个人身体紧密相贴,表情暧昧如斯,高大清俊的男人怀里,女子娇小玲珑,身着一身粉白的衣衫,乌发如墨,长长的披在肩上,头顶鬓发只用了一支带着红点的白羽点缀,那一张小脸精致绝伦,难以用笔墨形容,比之佛宗的慧敏道姑,还有冠绝修仙界的第一美人,更盛几分。
也难怪佛子把持不住。
换了他,有如此天仙美人投怀送抱,只怕早就沉沦了,盛名在外的佛修又如何?修仙界当之无愧的霸主又算什么?
给一个女子如这般送与他,不修这佛又如何?
“嘻嘻,那边的小和尚脸红了”澄昀只听到女子清脆的声音,等佛子不做痕迹暼了他一眼之后,他那一颗火热的心刹那被一盆冷水泼醒。
……佛子这是吃醋?
可是,你是佛子啊!浑身冰清玉洁、飘逸出尘,无情无欲的真佛转世啊,怎么能如同我等凡人一样?
“小和尚,嘿小和尚”叶姑娘绕有兴趣的打量着澄昀,仰着头扯着佛子的衣袖笑道“你这是从哪儿发掘的这么好玩的小和尚呐,还会变脸一样”
……
澄昀的脸一下爆红,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施主错了,不是小和尚,我都十七了”
这玄宗小师妹怕是比他还小吧,却还小和尚小和尚的叫,怎么……脸皮这么厚呢。
还不知道被吐糟的叶曦看着他那发着光的光头就忍不住开口,要问为何不调戏佛子,那是因为佛子太高,够不着,也看不到那里去,只能高个里边挑矮子,从好欺负的下手。
在说,佛子一脸的温和,就算调戏也不会变脸,哪有这种尚且年幼还藏不住心思的幼崽好玩。
“对了,我带了个人见见你”
叶曦似乎是想起了正事,在佛子疑惑的目光里,朝园子入口扬高了声音“进来吧”
话落,只听见拱形的圆门外一阵细细索索,然后一截淡蓝色的衣摆枝了出来,随后,一颗小脑袋探了出来。
他睁着圆滚滚的大眼,视线在几人身上扫过,又凝固在佛子身上,脸上还有些不确定,叶曦又朝他伸出了手,温柔的招呼他“赶紧进来,不是让我带你来见他么?”
听她这么说了,那颗小脑袋才扬起满脸的笑,迈着小腿噔噔噔的跑了进来,停在佛子面前,乖巧的喊道“晧哥哥”
“是小鱼吧”佛子被他叫得心里发软,不由自主的摸着他柔软的小脑袋“都这么些年了,小鱼也大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又可爱又讨人喜欢”
他还记得前些年,叶家小鱼不过年方三岁幼童,却十分乖巧懂事,之后,被叶曦从京里带回了长歌书院,也从来没听过他大哭大闹。
安静得让人心疼。
相反他的亲身妹妹,任性得连他都不待见的沈二妹真是差劲得很,也不知道过了这些年,那性子有没有改。
叶小鱼听到夸他,露出一个含蓄的笑,眼睛亮睁睁的直盯着他的光头,这点倒是跟他姐姐叶曦一模一样。
都有想调戏光头和尚的冲动。
对着这么软萌的小可爱,佛子十分大方,蹲下身一把抱起了他,顺势还牵着他的小手朝头顶抚去,俨然一个溺爱孩童的长辈一样。
唯有一旁的澄昀觉得自己眼都瞎了,这一家三口的模样是什么鬼?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佛子你的节操呢?
你别忘记你可是身负重任的佛宗顶梁柱,不是偷偷摸摸到人家地盘就为了泡姑娘的那种登徒子。
没等他想冲上去咬一口呢,就见那边恩恩爱爱的父慈子孝环节已经表演结束,而十分不仁义的佛子殿下把还意犹未尽的小童往他的方向指了指,随后便拐了玄宗小师妹进了房里。
澄昀突然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等他见到盯着他眨巴着大眼的包子时,预感成真,包子对他十分有兴趣,严肃的说,是对他的光头有兴趣。
什么叫祸水引东、重色轻弟子他算见识了,感情从佛宗一路带着他,就是为了让他带孩子,而他则去泡妹子呢?
还要不要脸了。
就算内心有一万个不愿意,但面对这么软萌的生物,一向心软的澄昀也厚不住了,只能在小童欢呼的声音里低着头任由他上下其手。
他就知道这么柔软的心肠迟早还害死自己,对澄观时,对这个小童也是。
若没有他对澄观的规劝,现在他还在佛宗过着早九晚五的扫地生活呢,虽然没有大风大浪,惊心动魄,但胜在踏实安心。
如今更是别提了,都沦落到做跟班的地步了。
“你还别说,你找的这个小和尚跟洛河挺像的”叶曦听着叶小鱼欢快的笑,透着雕窗看过去,见他们一大一小正和乐融融,挑着眉问了句“怎么想起带人过来的”
佛子坐在她旁边,也跟着朝外看了看,说道“澄昀六识灵敏,放在杂役处浪费了”
“的却浪费了”叶曦有些遗憾的感慨“放在你佛宗才真正是可惜了,要是入了我玄宗或者去音阁,才不枉这一番造化”
谁让前些年佛宗名气大呢,是个人都想进去,反而局限了本身条件,若是选对了宗门,配合着本身的造化,何愁不能借风强己,至此一鸣高飞。
“你怎么不问问我那些被俘的佛修怎么样了?”
叶曦忍不住朝他卖关子。
佛子却淡然一笑,摇了摇头“他们肯定完好无事,这点以玄宗的涵养是不会给人口舌的”
只是,受些苦头是难免的。
“你倒是放心”叶曦不满的嘟了嘟嘴,事实上确实如此,那群佛修除了偶尔受点精神折磨,其他的都好得很,还能冷言冷语的讥讽呢。
玄宗自从芒山战场回来后,各个高阶修士都在倾力设下山河盘,而小辈中,以或郁为首一干弟子自海岛圣境之后也不需要在压制修为,是以回来后没几天就闭关去了,所以现在整个玄宗,看着空了不少,如她这般的闲人,正好拉出来填补空缺。
所以,叶姑娘其实也很忙的。
“反正你还得待几天,不如把壮哥儿他们约起来大家见一见如何?”叶曦打从上次海岛之时碰见了许多熟悉的人时就有这种想法,只是当初时机不成熟,也不敢过于深入的接触旁人,连带着帮她运送山河盘的沈家兄弟都没敢现于人前,直到芒山一役后,他们才在星城待了下来,在等几天,又得回梨花派了。
而上一次梦辰宫暗地推波助澜的帮了玄宗一把的事,也是殷若飞等人在背后使了点力,否则沈浩几人哪能洽洽好在那个时间赶上梦辰宫旗下开往东洲的法器。
可以说,梦辰宫原就不打算在淌入这趟浑水的,白玉真君先前用各大宗门齐聚长洲的理由已经是帮过了,却没想到,下面的弟子会阳奉阴违,私自插了一手,也不知道以陆秋池的能言善辩能不能在事后把这些痕迹抹平。
常久虽然表情依旧冷酷,但从他偶尔的眉眼里,也能看出他对陆秋池的担心,好歹两人也是表兄弟,就算他在冷心,也改变不了骨子里有相同的血脉。
佛子对叶曦说的表示没有异议,转头说起了其他“叶小鱼你打算就一直放在修仙界?”
“自然不会”她早有打算回凡人界一趟,只是一直没有时间而已,叶小鱼身上并没有天资根骨,现在年纪小生活在这里并不要紧,等年纪稍大之后,明白了修士与凡人的差距,就怕他心里会接受不了。
既然身为凡人,自然还是生活在凡人界更好。
当然,她现在还不知道未来叶小鱼会有那么大的造化,会那么的出人意外。
远在南州有一座名为黑碧山的山头,这个山头位于炎城的边上,四面高耸,千丈深渊,山上全是光秃秃的黑色石头,连一颗青色都找不到,就算鸟群从上飞过,也绝不会停留下来。
对修仙界的修士来说,或许死忙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你无能为力,黑碧山就有此种能力,它那些光秃秃的黑色石头都是由黑碧石组成,而黑碧石这个东西,它还有另一个别称,叫封灵石。
封灵石,乃是天道对修士的惩罚,万物相生相克,人也如此,对修士来说,经脉是封存灵气的管道,那天地间的灵气则是不可或缺的灵泉,自上古之后,人间修士为求长生不择手段,赶走了妖族占据了大陆,原本浓郁的大陆不堪灵气消耗,最终衍生出了封灵石控制修士。
而被封灵石困住的修士,无法调用体内的灵气,更无法吸纳灵气,没了灵气灌溉,修士最终会一步步迈入死亡。
所以,黑碧山又是修士们的禁地,因为谁都知道,若是一个不小心进了黑碧山,那下场只有一个。
只是,所有的事又有一个意外。
在黑碧山山崖下,并非四周都是黑碧石,相反,崖下四季如春,繁花似锦,更有一条小河顺着四面环山一路流通到了外界,从东洲一路辗转回到南州的散修联盟三人组承秦修士一行人正站在竹篱笆小船上,逆着河流行进了里边。
到了山崖之后,原本四周的鸟语花香似乎都被禁止了,尤其是黑碧山山底,看着如诗如画,但感觉却像是一幅画,在美,也不真实。
三人似乎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相反,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没有外边的尔虞我诈,提心吊胆,他们反而更加放松,等他们顺着一条不惹人注意的小路走了半刻钟,一座竹屋跃入眼前。
竹屋前,一名美貌的少妇正提着水一勺一勺的往地上洒。
“娘”襄竹远远的喊了声,等少妇转了个身,就见她像个燕子一般快速的跑了过去“娘,我们回来了”
承秦和安还看她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都这么大了还爱撒娇”少妇早就搁了手里的东西,嘴里念叨着她,但眼里的欢喜却骗不了人,她抽出了绣帕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又理了理衣服,对走过来的二人笑道“承晖修士、还哥回来了,这一路上,襄竹怕是没少给你们找麻烦吧”
承秦道友,在家排行第五,单名一个晖字。他摆了摆手“夫人说的什么话,襄竹是个懂事的孩子”
“是啊,娘”襄竹不依的拉起妇人的袖子,瘪着嘴嘟囔“这次是为了给爹爹找到药材,我才不会乱来呢”
“是啊,夫人,襄竹这一路的确没惹麻烦”连安还也帮了她一句,完了还有些担忧的问道“老祖最近如何了,可还好?”
见他问起了这个,妇人带着笑的嘴角不自觉潋了下来,她慌忙侧过身子“跟你们走的时候一样,去看看吧,要是知道你们回来了不知道多开心”
她跟在最后,等门内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时,眼眶又红了一圈,进屋前,她掩了袖子,轻轻抹去了眼角的泪珠,又勾起一抹微笑才跟着进去了。
大厅里边,一潭巨大的水池之上,一株莲花正开得正艳,洁白清雅,尤其是莲花之上隐隐又显露出一个人影,他身材高大,虽然影子又些透明,还是能感觉面貌不凡,举手投足自有优雅风流之泰。
他的眼睛在几人身上打转,又重新钉在最后的妇人身上,面上有些无奈“啊霞别哭了,小心眼睛”
他的夫人月照霞是个温婉的美人,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点,太爱哭了,每日对着他都要哭一场,生前,他还不知道她有这么多眼泪的。
月夫人胡乱的点点头,一点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眼泪,又不是人能控制的,她也不想见到他就惹得他说,就是忍不住。
“爹,我和晖叔叔、安哥从海岛回来了,药材都已经找好了,爹爹很快就能恢复人身了”襄竹赶紧岔开话题,还挑了几样一路上有趣的事给他们讲了讲。
月夫人的吸引力果然被转移了,她只记得女儿说的已经找齐药材一事,眼圈里泪水又开始蓄积,正双手抖了起来“真的,已经齐了?你爹可以…”
自从他为救她意外亡故后,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这般开心过了,早些年,她心如死灰的带着幼女独自在这里生活,后来某一日,她见到一株盛开的莲花,跟周边像画的花朵一点也不一样,这才把它养了起来。
后来,她以为已经死去的人居然又活了过来。
自然,这活下来并不是没有代价,他的魂魄受到了损伤,身体更是早就化成了灰灰,只能依附于那株莲花体内,长年累月的,他早就跟莲花合为了一体,现在只等着修补好他的魂魄了,就能重新化为人形。
这代价,自然是由人沦为妖族。
不过,已经没有人会记得这些了,还能活下去,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对月照霞来说,是上天的厚爱。
幸好,后面又有承晖跟安还找了过来,之后就开始在修仙界里到处搜寻奇珍异宝,所有对灵魂有用的都花了,但却始终离不开那株莲,还是有一天,承晖在散修联盟的藏书阁里找到了一张方子。
这方子上面所有药材都标明了出产地,他们花费数十年,走遍了修仙界大大小小的地方,才终于搜寻到那大半的药材,其中最为珍贵的当属海岛圣境的那几株,只是海岛百年才开放一次,进入的条件又那般苛刻,寻常人根本摸不到边。
也是合该他们运气好,若不是在圣境里边碰到了一个白送了他们机会的玄宗小师妹,老祖的药材只怕在等上个百年也不一定能收集好,如今万事备好只欠东风了,承晖捧着那几株散发着光芒的灵植,对着方子比划了一番,突然只见他的脸色一沉,月夫人急忙问道“这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襄竹和安还也看向他。
承晖把那几株灵植放到一边,摇了摇头,脸色难看的叹了口气“居然还差一味主药”
其余人都怔住了,尤其是月夫人,急得不行“还差什么?”
“是青杏灵液”承晖又拿出方子看了一次,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朝莲花人影问道“老祖,这青杏灵液是什么?”
承晖自凡人界来,半途入道,这等天才地宝被藏在何处他着实不知道。
莲花人眼神有些飘忽,能在修仙界被指为青杏的自然不是凡人界的那种平常之物,这样东西若是没记错,乃是上古灵植,天生神通,万年开花,万年结果,人若食得那么一颗,说是半仙不为过。
“我若是没记错,这上古青杏只在一个地方,那就是东洲玄宗”
举凡论底蕴,这修仙界除了玄宗再无其他,而那上古青杏当年被道尊种在了荒古山脉里,使其日日受灵气滋养,又反哺灵气供养整个荒古,是为开天辟地第一杏。
屋里不过是静谧了一瞬,反应过来的襄竹第一个嚷道“我立刻就去玄宗,我去求小师妹,她是个好人,一定会帮我的”
说罢,她转身就朝外走。“胡闹,玄宗是什么地方,你根本就进不去”莲花人忙喝止她,又解释道“就算你口中的小师妹是个好人,可她一个弟子能做什么?那上古青杏何其难得,能用青杏孕育的灵液,怕是这天上地下独一份,玄宗为何会拿给不相干的人”
“那怎么办啊?”襄竹双眼通红,朝承晖求道“叔叔,你说说,咋们该怎么办?”
月夫人也红着眼眶期待的看着他,承晖想了想,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襄竹说的小师妹,以他当日的分析来看,这小师妹连仙器都敢戴在头上,只怕也是说得上话的,他们跟大宗门的人素来没有来往,唯一的一次还是接受了帮助,想来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他阻止了莲花人的话,对襄竹的提议点点头“老祖,襄竹说的还是有些道理,那玄宗我们举目无亲,唯一一个也是那小师妹,她当日在海岛圣境随口就指了我们去拿令牌,身上又随身带了仙器,这般人物只怕在玄宗地位也不低,不如咋们找上小师妹打听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办法从玄宗手里交换一些灵液出来”
莲花人疑惑的看着他“可是,咋们用什么东西来交换?以玄宗的本事,只怕这修仙界的东西泰数都不放在眼里”
承晖神秘的笑了笑,手指指了指外面,正对着一片漆黑的石头,莲花人皱起了眉头看着他“黑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