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达庐州车站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赵月敏上车之前给家里打了电话，一出站就看到爸爸赵等在出站口，连忙挥手喊着：“爸！”
一声“爸爸”喊出来，差点被拐卖的委屈突然就涌上心头，赵月敏的眼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背过身掏出手绢儿擦掉。
于蕙理解地拍拍她的肩膀：“快过去吧，我们等办完事了再来找你。”
赵月敏瓮着鼻子“嗯”了一声，随着人流走出出站口，一头就扑到赵兴仁的肩头呜呜哭了起来：“爸……”
女儿这是在外面受委屈了？赵兴仁心里一跳，轻轻拍着女儿的背：“没事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等赵月敏那股委屈劲儿哭完，这一车次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赵月敏擦了擦红肿的眼睛，赶紧四处张望。
赵兴仁温和地问女儿：“看什么呢？”
“我新认识的几个朋友……”赵月敏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他们应该是先走了，不过我给他们留了地址和电话，应该过两天他们办完事了会过来找我。”
“留了就行，走，我们先回家去。”赵兴仁轻柔地拍了拍女儿的肩，带着她往回走，“你妈在家里卡着时间给你炸萝卜丝肉丸子，等你回去刚好出锅。”
“嗯，好！”赵月敏亲昵地揽住爸爸的臂弯，只觉得整个人都踩在了实地上。
另外一头。
早在赵月敏扑在她爸爸身上哭的时候，于蕙几人就随着人流走远了。
身怀巨款，几个人不敢掉以轻心，找了一家正规的宾馆入住，第二天掐着银行开门的时间就去了一家营业部。
假肚子是不用再带着了，陈平安把钱全部装进一个编织袋里提在手上。
于蕙一进门就拉着他直奔柜台：“同志，我们买国库券。”说着从编织袋里取了几摞钱先往柜台上码。
银行柜员板着脸准备接钱，一看几摞钱都被划破了，口气很是不善：“这钱都是残币，兑换面值要减！”
这几摞钱，都是汪琳那一刀给捅破的，只是破了口子，票面并没有残缺，完全能连接起来。
国家对于对残币兑换有明确的标准，像这种情况，金融机构应该向持有人按原面额全额兑换。
于蕙忍下性子解释了一句：“这些钱只是划破了一道口子，不存在减面值兑换。”
柜员一下子就恼了：“你在银行上班还是我在银行上班？这事儿我说了算！你这只能兑成面值的一半！”
好家伙，这解释了一句，直接就成了只能兑换面值一半了？
按规定，那种能辨别面额、票面剩余二分之一至四分之三以下，能按原样连接的残缺、污损人民币，才是按原面额的一半兑换。
银行柜员这么说，这不是欺负人吗？
陈平安沉着脸要走，于蕙伸手按住了那几摞钱：“只能按原面值一半兑换？你说了算？你确定？！”
柜员叫李小丽，今天一大早刚和婆婆吵了一架，心情正烦躁着，见于蕙置疑，直接把那几摞钱往柜台外一推。
“爱换不换，不换赶紧走，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在这儿挡道！”
反正这几个人是外地口音，而且这会儿也没有其他人来办业务，没人看到她耍这通脾气。
几摞钱稀里哗拉掉在了地上，庞大海和毛军急忙弯腰要去捡，于蕙拉住了人：“毛哥，胖哥，你们守在这里。”
然后扬声大喊，“银行欺负人了！想贪了我们老百姓的钱啊！大家快来评评理啊！”
经过银行门口的人听到于蕙嚷嚷，都围了进来，大家的目光首先就被地上那几摞钱吸引住了。
“这么多钱？这是怎么了？”
于蕙捡起一叠钱扬了扬：“大家快来看看，我的钱只是不小心被割破了个口子，银行就说这钱残得太厉害，只能按面值的一半来换！”
大家又不是没长眼睛，一看那摞钱破损的地方，就知道这完全就可以按原值换的，纷纷议论起来。
“这不对吧，上次我家的钱不小心撕掉了一个角，都是按原值换的。”
“就是，我爱人的侄子就是在银行上班的，他说毁坏掉了一半以下的，可以按一半来换……”
于蕙拿着那叠钱扬了扬：“大家都不是三岁孩子，都知道这钱该怎么换。”
“可以银行非跟我说只能换面值的一半，那么本来还该换回来的剩下那半，是到哪儿去了？会被谁拿走？”
“你们是不是就是这样利用职务便利侵占我们老百姓的利益的？！”
信息爆炸时代过来的人，谁没经历过几个网络喷子？
舆论这一套该怎么办，于蕙心里门儿清。
果然，她这么一说后，围观的吃瓜群众有些群情激奋起来。
“哎，你别说，我上次到柜台取钱，回家后发现有一张假钱，银行硬是不认，说是离柜概不负责，我怀疑就是柜员贪了我那五十块。”
“有这可能！又不多，每次拿你五十，拿别人一百的，细水长流，这攒下来不就是一大笔了吗？”
“难怪银行的人日子过得滋润……”
听到保安汇报，急急忙忙从办公室赶过来的营业部主任钱刚差点没一头栽倒。
他的日子哪里过得滋润了，这段时间头发都快脱没了！
顾不得别的，钱刚急忙分开众人走了进来，重重咳了一声。
跟在钱刚身后的保安赶紧喊了一声：“这是我们营业部的钱主任！”
钱刚严肃地扫了围成堆的人群一眼，这才开口：“怎么回事，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不用于蕙开口，大家伙儿就七嘴八舌把事情说了。
见钱刚心里有了个底，于蕙这才开口：“钱主任，我就多问了一句这到底是不是按原值的一半兑换，你们柜员不仅赶我们走，还把我们放柜台上的钱全都扔了出来。”
“既然你来了，我们就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好好问问，像我这钱，到底是按原值兑换，还是只能换一半？”
“能全换能全换！”钱刚赶紧开口先答了，“我们的柜员业务不熟，态度也不对，这些钱能换的！我现在就让她给你换！”
见于蕙拿着钱没动，钱刚赶紧喝斥了李小丽一声：“小李，你怎么回事？赶紧跟人道歉！”
再不道歉，这么些人出去你一嘴我一嘴地一通宣扬，他这个营业部主任还要不要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