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天已大亮。
“鬼鬼~”大白在床头又蹦又跳,“快点,尊上和悭尧爷爷都在等你呢!”
白若鬼心头一惊,连忙穿上衣服。
仙人镇里有一姓章的员外,其爷爷年轻时入了昆仑虚,因此名动千里。其爷爷的故事也被传颂为一代佳话。
章员外四十来岁才有了个儿子。儿子如今已二十多岁,且在一个月前科举考试中了举人,儿媳妇又给他添了个孙子,可是喜上添喜。
今个,正是章员外那小孙子的满月之日,便见员外府张灯结彩,处处前来庆祝的人,好不热闹。
酒席上,正当众人觥筹交错、畅饮得正兴致时,突然管家急匆匆来报:“员外,门外有……有……”
章员外一头雾水,“快说,有什么啊?”
管家道:“还是请老爷亲自去看吧,小人不敢说。”
章员外闻此,便和几个较好的朋友一同前去,待到了门前,只见门外站着三个人,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还有一个,惊艳绝尘、仙气凛然的白衣男子。
当见到那白衣男子时,章员外下意识地跪了下来,惶恐道:“仙人远道而来,章某未曾远迎,还望仙人大人大量,原谅我等凡人。”
随同一起来的人在被那白衣男子绝妙的容颜震撼了一把后,也一同跪了下来,浑身颤抖。
悭尧颤着身子,将孙子章员外扶起,慈祥地笑道:“还记得上次见你,你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娃娃,转眼间,已是这番沧桑的模样,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你抬起头来,看看,是否还认得我这个老人家了?”
章员外壮着胆子打量起悭尧,突然神色颤抖起来,喃喃:“爷爷……爷爷……是你吗,爷爷?
悭尧微笑着点了点头。
章员外噗通一声再次跪下,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孙子见过爷爷!”抬头接着道:“爷爷此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悭尧笑道:“我此次回来,便没打算再走,你可还欢迎?”
章员外热泪盈眶,“欢迎!当然欢迎!”
墨清明这时也走入门内,随手变出一把金锁,放到章员外手上,“将这个戴在你孙子的脖子上,可保一生无病无痛。”
章员外感激地收下,“谢谢,谢谢仙人。”
墨清明看了一眼悭尧,见悭尧点头,便拉着白若鬼化作一道光,远去。
众人跪地相送。
站在云彩上,阵阵清风,很是舒服。
墨清明突然问道:“若鬼,你还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白若鬼道:“七月十四,是一年一度鬼门大开的日子。”
“若鬼,你可听过六界六尊之说?”墨清明又问道。
白若鬼想了想,“我记得课上老师说过,六界是指,神界,仙界,人界,魔界,鬼界,妖界。且六界中,神界地位最大,其次仙界,人界第三,魔界第四,鬼界第五,妖界第六。神界居于天外之天,仙界居于天,人界居于地,鬼界居于地下,魔界本居于幽冥界,即暗海之底,但因暗海生存条件太差了,所以一直妄想争抢天与地。妖界则一直和人界挤在一块,但因出世得太迟,处处受到人界排挤,活得很是狼狈。六尊则是指创造了六界的尊者,分别是创造了神界的神尊,创造了仙界的仙尊,创造了人界的人尊,创造了魔界的魔尊,创造了鬼界的鬼尊,以及创造了妖界的妖尊。不过,如今除了仙尊玉皇大帝,其他尊者因为太过强大,不能容于世上,于三万年前一一消失。”
墨清明道:“三万两百年前,鬼尊消失。鬼界为纪念鬼尊,在鬼尊消失的这天,开启鬼门,放鬼界幽魂到人界一游,看望尚在人界的家人。这便是七月十四鬼门大开的由来。”
“原来,七月十四,是鬼尊的祭日!”白若鬼惊讶道。
“可以这么理解。”
方才还在天边畅通无阻地飞着,突然眼前一黑一亮,便到了地下鬼界。
熟悉的阎王殿,令白若鬼不由想起了和念卿一起闯地府偷生死簿的那段时光。
大阎王秦广王早知墨清明今个会来,所以早已备好酒席。
“哈哈哈哈……他奶奶个熊,墨清明你比往常迟了足足一个时辰!”远远便听到秦广王洪亮的声音。
秦广王大步奔到墨清明面前,将墨清明上下打量了一番,“一年不见,你这气色还是这么好!”
墨清明道:“若是阎王能将去年从我这里得到的宝物还与本尊,气色还可更好些。”
秦广王一愣,“哈哈,清明尊上说笑了不是,拱手送出去的东西怎可还能要回来。废话不多说,快请进,我可准备了你最爱的忘忧酒,乃是孟婆亲手所酿,味道绝对正!”
看到跟在墨清明身后不起眼的小身影,秦广王惊讶道:“诶?这不是去年闯我地府偷看我生死簿的那个小娃子嘛!她怎么又来了?”
墨清明道:“她如今是我的仆人。”
秦广王恍然大悟,“原来尊上早对这小娃子有心,难怪当初救她。”
白若鬼呆了呆,什,什么意思?
迈入正殿。
黑白无常迎面走来,见着白若鬼熟悉的面孔,想着去年被白若鬼和那个叫做卫念卿的小娃娃玩弄,两兄妹可是气愤,但因着有命在身,且白若鬼如今是墨清明尊上的人,再愤怒也知得咬牙咽着。
墨清明道:“我此次来,是想向阎王验证有关生死簿的传闻。”
秦广王笑道:“生死簿?不过记载着凡间生死的册子,有什么传闻可验证的?”
“这个传闻,鲜有人知。传闻里,六界成立之初,鬼尊与神尊暗中合力偷取了其他界首尊者的力量,并以各自的力量创下了六本生死簿,每本生死簿各自掌管一界生死。其中力量,可颠覆六界存亡,既可令生者死去,亦可令死者复生,甚至可以从无中创制生命。不知这个传闻,阎王可曾有所耳闻?又可知其中真假?”
秦广王震惊得失了颜色。
白若鬼坐在一旁,欣喜,激动,又无奈。墨清明尊上说的那个传闻是真的吗?若是真的,那么!那么】她的亲人,她的村子,便是复活有望了!
沉默了一会,秦广王喝了一大坛酒,方开口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鬼尊也好,神尊也好,如今都已消失,即便真有那么六本生死簿,也都随着主人的消失,而失去了全部法力,成了一本本死书,如今连我这袖子里的假生死簿都不如。说来也是好笑,人人都道我这阎王掌管凡间生死,其实我谁的生死都掌管不了,袖里的这些生死簿,不过是记录过去,和按照因果循环之理预言未来罢了。”
墨清明接着问道:“那么,你可知如今这六本生死簿下落何处?”
秦广王抬起朦胧的醉眼,“怎么?你对已经死去的生死簿还有兴趣啊?”
墨清明道:“若无兴趣,今个不会特地来你这里一趟。”
秦广王无奈道:“罢了,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是一本本死书,想来除了你,也不会有人有兴趣了。”
接下来便是一片安静,白若鬼什么也听不到了。
脑海里,小黑突然现音:“白若鬼,想办法打听出那六本生死簿的下落!”
白若鬼身体一晃,坐在了台阶上,捂住脑袋,“知道又如何?那六本生死簿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小黑急道:“你这小笨脑袋瓜,若死书无用,墨清明问之何用?定是因为还有什么用处,那墨清明才会问的。”
白若鬼呆了呆,连忙问道:“可以让死于天火的人复生吗?”
小黑沉默了一下,缓缓道:“也许可以。”
秦广王向来不胜酒力,但每次与墨清明一起喝酒,总是会在不知不觉间喝下几坛子酒,醉得不省人事。
墨清明一把拉住白若鬼的小手,“已经无事了,我们便回去吧。”
云彩上,白若鬼站在墨清明身后,望着刚刚被墨清明牵了的左手,呆得仿佛没了灵魂。
墨清明满腹心事地站在云端,思绪早已飘到千里之外。
“尊上和阎王说生死簿的事,我也听到了。”白若鬼小心翼翼道,“而且我知道其中一本生死簿的下落。”在念卿的记忆力,她看到阎王之子千煞风曾经说过他有一本生死簿。
墨清明显然早已知晓此事,“千煞风拥有的生死簿,不过是人界生死簿的一片碎页,后经有法力的高人加工,令其拥有了一定功能,却和秦广王手上的生死簿差不多,除了可查看一些生死记录和预测,并无多大用处。怎么,你对生死簿的事很感兴趣?”
白若鬼连忙摇头,“没……没有。”
墨清明却道:“有兴趣也无妨。”
白若鬼:“……”
“尊上,接下来要去哪里?”
“随便找个地方睡上一觉,明日前往九重天上,参加王母娘娘的宴会。”
“王母娘娘的宴会?蟠桃宴?!”白若鬼顿时两眼冒光,无比期待。
墨清明从怀里掏出不久前雕刻的木质面具,戴在脸上,打着哈哈叹道:“嗯。不过别抱什么期待,宴会无聊得很。”他其实本不想去的,无奈邀请帖上那一句请务必前来赴宴写得太苍劲有力,令他觉得若是不去,宴会当天定然不得安宁。
择了一处小镇落下。此刻已是黄昏。白日里还炎热的厉害,随着天边落日余光的消失,突然阴风阵阵,再加上此刻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家家大门紧闭,令人不由得买骨悚然。
墨清明掐指算了算,道:“客栈就在不远处,我们快走吧。”
不久,来到一名为远到是客的客栈门前。白若鬼上前敲了敲门,大声道:“有人吗?我们路过这里,想要住店。”
门吱啦一声打开,店小二探出脑袋,望了白若鬼一眼,见她一个女娃娃长得清清秀秀,极为灵动,一股子仙气,惊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这里啊?不知道今天是鬼门关之夜吗?”
白若鬼疑惑道:“知道啊,怎么了?”
店小二接着道:“那你知不知道此次鬼门打开的地方便是我们这个小镇子里?”
白若鬼一惊,连连摇头。这也才明白,难怪一路上阴风阵阵不见人,处处房门紧闭,原来此次鬼门开启之地就在这里。
店小二注意到白若鬼身后还站着个戴面具的白衣男子,同样一身正道仙气,便放下了所有警惕,道:“你们二位都是要住店对吧,可店中就只剩一间了,你看你们二位能不能挤上一夜?”
要与尊上同住一个房间?!白若鬼知觉背后一阵寒意,尴尬地看向墨清明。
墨清明倒是很自然随意,“一间无妨。麻烦你先准备一桌酒菜,只要素的。”道着走进了客栈中。
“好嘞!”小二合上门,便忙活去了。
白若鬼怀着颗七上八下的心,不知说什么好。
酒足饭饱后,白若鬼跟在墨清明身后,随着小二来到了唯一的空房里。
小二离开后,墨清明随手变出一本书坐在灯下看着,随口道:“若鬼,你先去睡吧。”
白若鬼身子骨一颤,看向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连忙道:“那……那尊上呢?”
“我?”墨清明依然看着书,“我生来便不用吃不用睡。平时的吃与睡,不过是为了增添活着的情趣罢了。”
白若鬼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走到床边,和衣躺了下来,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偷睁着眼睛,看向墨清明秉烛夜读的身影。看着看着,便真的睡着了。
随着鬼门大开的临近,整个镇子的温度急速下降。
客栈里由于一直是夏时的被褥,薄得根本保不了暖。
白若鬼冻得瑟瑟发抖,梦到自己赤着身子在一片冰天雪地中,一大群雪狼追着她,她吓坏了,拼命地跑。
突然一阵寒风猛然将窗户吹开,吹熄了桌上的蜡烛。墨清明放下书本,起身将窗户关好,一挥法力,将油灯再次点亮。
“冷……好冷……”床那边,传来白若鬼睡梦中迷糊的声音。
墨清明这才意识到天气转冷,白若鬼肉体凡胎挡不了这严寒,想了想,脱下身上的外衣,赋以可保暖的法力,盖在了白若鬼身上。
随着鬼门大开,无数游魂野鬼惊现镇上,寻找着还醒着的人,好附在其身上捣蛋作恶。
远到是客客栈里,因着墨清明一直点亮的灯火看书,引得无数鬼怪前来。
见真的还有醒着的人,鬼怪们可是高兴坏了,一个个龇牙咧嘴地向墨清明扑去,结果在刚刚碰到墨清明身体的刹那,便灰飞烟灭。
于是,这一晚,墨清明在无意之间,消灭了无数只欲害人的鬼怪,令得镇子里安然度过了可怕的一夜。
第二日一早,当墨清明带着白若鬼腾云离去时,正数钱的店小二吓得跪在了地上。
九重天,凌霄宝殿。
彩带飞舞,莺歌绕耳。
随着小仙的一声通报,墨清明带着白若鬼,在众仙咄咄目光中走进宝殿。
白若鬼极为紧张地拽着墨清明的袍角前进。
在书本上见过的、没有在书本上见过的、有所耳闻的、不曾听过的神仙,随心所欲地坐在主殿之上,喝酒的,吃水果的,大笑的,严肃的,聊天的,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各色神仙玲琅满目,眼睛应接不暇。
在认出了诸如月老、财神、弥勒佛等常见神仙后,白若鬼渐渐从紧张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中平缓了些,又看到了曾经见过两面排名前十的修仙门派掌门。只是这次,蜀山掌门身后,没了女弟子傲雪音的身影。
抬头可见上方,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巍峨的身姿,光彩耀人。严峻的面庞皆隐在一片翠绿的玉珠之后。
随着墨清明坐定后,宴会继续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少不了各自的一番寒暄,大都是谈论墨清明尊上去年如何以一人之力挡下天火,救下无数性命;有道最近暗海出现了很多魔怪莫名其妙地消失,不知是不是墨清明尊上将其赶了回去;也有道各地锁妖塔封印减弱令人堪忧,不知墨清明尊上能否想个法子加固封印。
墨清明向来话不多,权当没有听到这些言论,偶尔被逼问得急了,点点头便算过去,若对方还是追问不舍,他一个冷得让人胆寒的眼神,教得他人再不敢多言。
最后,众仙谈着谈着,话题都落到了天火上,感叹着天上的裂缝一日不补,天界一日不得太平。
一阵感叹声中,蜀山的掌门突然道:“听闻去年的那场天火,墨清明尊上本可以救下全部的百姓,但因若是挡下全部天火之力可能会死去,固为了保全自己,任由天火残害了下界几千人。请问墨清明尊上,这个传闻是否属实?”
众仙闻此,突然止住了热议声,纷纷捂嘴偷笑,看着这位尊上如何解答。
墨清明仍是镇定自若地喝着茶水,眼角余光瞟了下蜀山掌门,便见蜀山掌门神色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这个传闻……”墨清明终于开口,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白若鬼也屏息凝听,“可真可假。真是我确然怕死,假是就算我拼尽性命未必拦得下全部天火。”再没了言语。
众仙在愣了一下后,捧腹大笑,“哈哈哈……原来大名鼎鼎的墨清明尊上也是个怕死的胆小鬼啊!真是天下第一奇闻!”
面对众仙的嘲笑,墨清明丝毫没有动容,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然而,正是因墨清明如此平静,众仙便嘲笑的更加肆无忌惮,“胆小鬼,哈哈哈……怕死的胆小鬼,哈哈哈……”
就连宝座上的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也相视而笑,笑声将凌霄宝殿都震得发颤。
然而,白若鬼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胸中一股子不平之气郁积愈盛,最后实在气不过爆发了出来,含泪大吼道:“有什么好笑的!有什么好笑的!怕死有什么不对!你们又有几人是不怕死的?!相比救了那么多人甚至被天火重伤的墨清明尊上,什么都没做的你们,天火下一个人都没有救过的你们,究竟有什么资格嘲笑他?!有什么资格说尊上怕死?!如果说尊上是胆小鬼,那你们这些只知在闺中享乐的仙神,又是什么?!”字字如同从牙齿里咬出,令人胆颤。
笑声瞬间熄灭得不留痕迹。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墨清明身后那个不起眼的小身影上。
有声音小声道:“听说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小丫头要拜墨清明尊上为师,莫不就是她?”
“看她那小身子骨,风一吹就能吹走似的,竟然能说此大话,胆子确实是挺大的。”
聚集的目光散去,热闹的声音很快淹没刚刚发生的一切。
白若鬼正惶然中,突然手再次被拉住,身子一倾,落在了墨清明的怀里。“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口渴不渴?”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脸一红,点了点头。
墨清明倒了一碗茶,递到白若鬼面前。白若鬼连忙接过,一口气喝下,顿时一阵清甜润喉的滋润感侵遍五脏六腑,不愧是天上的东西,实在太好喝了!
这时,又一声传报:“七位公主到!”
王母娘娘脸上一喜,一挥袖子,令下面跳舞的唱歌的仙女通通散去。
不久,王母娘娘的七个女儿在一阵醉人花香中登场。
白若鬼趴在墨清明的桌子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只在百里小生馆里听过的七仙女,只见她们犹如彩虹一般,分别穿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衣服,容颜身姿更是个个美妙绝伦,世上无双。看得众人心醉沉迷。
王母娘娘这时开口道:“清明尊者,你看看我这七个女儿,中意哪位,便可将她娶回昆仑。”
噗~白若鬼正喝着茶,闻此一口水喷了出去。各大修仙门派的掌门亦是个个呈惊呆状。
墨清明有些怔住,他千算万算,没想王母娘娘会给他来这出,缓缓起身,走上前道:“谢王母抬爱,墨清明身为修仙界之尊,有以身作则之责任,万没有也不可有红尘的念想。”
七仙女见墨清明身姿极为漂亮,但戴着个遮脸的面具,也一个个不情愿的议论开来。
“他戴着个面具,莫不是丑得见不得人?”
“若是个丑八怪,我可不要嫁,太可怕了……”
“就是就是……”
王母娘娘有些气愤道:“女儿们都给我闭嘴。”见安静下来,方与墨清明接着笑吟吟道,“墨清明,你如今一不是修仙之人,二也不是修仙的掌门,算来,只要给你个仙位,你便是这天上的仙人了,何需再去在乎修仙之人的那些规则。放心,我已和你的娘亲蠡天老母商量过了,蠡天老母也很同意与我做这个亲家。你看你都快四万岁了,可老大不小了,再不娶个妻子,万一哪天死了都没个子嗣,定会后悔的。”
白若鬼惊得灵魂都快飘出身体了,“尊……尊上还有娘……娘亲……尊上不是……不是盘古精血所化吗……怎么会有……娘亲……”
旁边的神仙凑过来与白若鬼笑呵呵道:“蠡天老母是清明尊上的义母。清明尊上是蠡天老母从小带大的,如同亲生母子。只是墨清明尊上创了修仙界后,便与蠡天老母断了联系,据说连母子关系也一并断了。”
白若鬼这才微微回过神来。
墨清明在听到蠡天老母这个名字时,面具下眼神颤了一颤,突然走过来,将白若鬼拦腰抱起,与玉帝拱了拱手道:“突然想起有些急事要办,就此告辞了!”说罢不等玉帝王母回应,便化作一道光,逃一般飞往下界。
七仙女因此个个拍着胸脯松了口气。王母则气得拍桌子,“这个墨清明,如此无视天规,委实可恶!看来,要想让他乖乖娶个家室,还需请一请蠡天老母!”
玉帝见王母气得厉害,连忙劝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你就算了吧。”
王母猛然揪起玉帝的耳朵,气呼呼道:“诶呀,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你说你,放着墨清明这么大个人才不要,还一心想置他于死地!你想,若是能用一个女儿将他的心拉为天庭所用,比杀了他要强多少倍!”
王母此话一出,满座寂静。
玉帝叹道:“王母,你看你又胡说八道了!”
王母连忙收回手,在众仙疑惑的目光中微红了脸。
回去的路上,白若鬼忍不住问道:“尊上,为什么仙人可娶妻,可有家庭,修仙之人却不可以呢?”
墨清明道:“有很多原因。仙人便是仙人,拥有无上法力,活在天上,受下界所崇拜。凡人便是凡人,只能在仙人脚下生活。凡人若想修仙,成为人上人,必然要舍去一些东西。凡人最难能可贵的便是情,亲情,爱情,友情。可是若一个人真的舍去了情,便也不配做人,更不配做仙。然而,若情过于泛滥而没有自制能力,便会让所谓的情变质,成为欲望。欲望永无止境的后果,便是害人害己,最后却是连那些妖魔鬼怪都不如。我当初之所以同意玉皇大帝与盘古大神给修仙之人定下不能坠入红尘的约定,只是希望以这个法度起到控制情感的作用,防止那些欲望太深的修仙之人,以情的名义害人害己最终为祸世人。只是,能知晓我用意的,却无一人。不过,他们以自己的理解来定下这苛刻的规则,倒也不错。”
白若鬼半是理解,半是糊涂,心中疑惑:那在尊上看来,修仙之人到底能不能谈情说爱呢?这样的事,问不出口……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在凌霄宝殿不过小坐了一会,回到昆仑殿时,竟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二十多天没有打扫的昆仑殿,难免结了些蜘蛛网。
昆仑殿内,灵蛋在大白小白的怂恿下,爬到了顶梁上,一巴掌捂下去,正好把那只刚刚从网子里爬出的蜘蛛抓住。
因为惧于兽王的力量,蜘蛛被吓得浑身发抖,并不敢放肆,只能装死。
灵蛋跳到地上,趴下身子,兴致勃勃地给大白小白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却发现蜘蛛一动不动,好像死了,十分难过。
“怎么办?要不要把它葬了?”大白问。
灵蛋好奇道:“怎么葬?”
小白出主意道:“先用火将它的身体烧成灰,再把骨灰装进骨灰盒子里,埋入土里后,还要建个墓碑。”
蜘蛛一听,连忙爬起,在灵蛋的手心里抓啊抓啊,表示,你看,我没死,我活得好好的。
突然,灵蛋嗅到了白若鬼愈来愈近的气息,一阵欣喜,来不及放下蜘蛛,便奔了出去。
不久,殿门外,灵蛋与刚刚着地的白若鬼来了个深情相拥。
灵蛋气呼呼道:“鬼鬼竟然丢下灵蛋二十多天,灵蛋生气了!”
白若鬼惊讶道:“可我明明记得只是出去了两天啊……”这才想起天上的时间和地上的时间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