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小痴还是无法躲开命中注定的死亡命运。
秋去冬往，暑往寒来，如今正值隆冬时节，若是按照现世的时间来算，没有几天就是新春。
苏秦想尽办法也最多只能为小痴延长了三个月的寿命。
自打小痴离世那天开始，也不知道碧瑶在自己娘亲的坟前哭了多久...也是自那天开始，碧瑶修行更加拼命，对此苏秦并未阻止...彻骨的悲痛总归需要发泄。
“瑶儿，过来吃饭吧，今天到此为止。”
碧瑶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乖巧的走到苏秦身前。
想到对方那一遍又一遍挥舞长剑，即便明明早已超出负荷却依旧咬牙坚持的模样，苏秦忍不住怜惜的摸了摸对方那柔顺的长发。
“一会儿吃完就去睡觉，相信你娘在天之灵也不会看到你这样的。”
“哥哥，我没事的。我一定要亲手把害死我娘亲的凶手杀死！”埋头扒饭，碧瑶闷闷的回应道。
没有继续劝解，对于碧瑶的心情他能理解，若是不能亲手为自己的母亲报仇，恐怕这个心结会困扰对方一辈子...
“会的，会的。等你长大，我就亲自带你去报仇。”
闻言，碧瑶拿碗的手微微一僵，轻轻嗯了一声。
一顿晚饭吃完，窗外的天空早已彻底黑了下来，黑暗且深邃的夜空唯有一轮明月高悬。
苏秦轻轻将碧瑶娇小的身体抱到床上...即便碧瑶曾经服食凤元，可如此高强度的修行却也不是她那稚嫩的根骨所能承受的...
听着床上那小小人儿传来轻微的呼吸声，苏秦轻轻帮对方盖好锦被。
明明只要一句话自己就可以立即将普空带到小痴坟前，可对方却偏要靠自己的努力亲手手刃仇人...这对于眼前的人儿来说，亲手为母亲报仇其实就是最大的心愿吧。
天资不凡，又有天书四卷为基础，兼之苦修不辍，这也难怪对方后来能在如此年纪就取得那般成就了。
可是...想到这里，苏秦的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
...这个为了报仇而终年苦修，最终获得绝顶修为的女孩却在那一日奋不顾身的挡在了兽神面前...明知是死，明明心愿未了，可她还是那样做了，一时间苏秦心底百感交集。
“哥哥，你在吗？”
稚嫩的嗓音将苏秦的思绪拉回现实。
扭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碧瑶已经醒了过来，一双明亮的眸子正看着自己。
“我在，怎么
了？”
碧瑶低头不语，只是通过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却能稍微看到她脸上的几分粉色。
“是要小解吗？没事，要是你说就行，我回避。要是没有力气的话，我抱你去也可以。”
女孩的羞涩一瞬间化为乌有，她瞪起一双俏生生的眼睛，嗔道：“你...你说什么呢！我才不是要去上厕所，而且要去...我自己能去...”
碧瑶这副模样，苏秦却是令忍不住笑了笑...这段时间一来对方只顾埋头修炼，对其他事情毫无兴趣，这不禁令他有点担忧。
见苏秦微笑不语，片刻过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被捉弄了...拉了拉被子，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
“...哥哥你真讨厌！”
“好了，是我不对。”苏秦拍了拍圆滚滚的锦被，笑道：“无论你有什么话我都会听着的。”
许久之后，方才看到被子缓缓的向下拉开，不知为何，从那双眼睛之中苏秦看到了一缕不安。
“哥哥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
碧瑶那副不安的模样让苏秦心头一跳...该说是女人天生的直觉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吗？
“会的，我会一直陪着瑶儿的。”
听到苏秦毫不犹豫的回答，碧瑶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微笑。
“那约好了，你以后一定要一直陪着瑶儿哦。”
苏秦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脑袋，笑道：“会的。不过你要答应哥哥以后一定要多笑笑。”
“嗯。”
“好了，快睡吧。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的。”
碧瑶点了点头，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月色微凉，苏秦靠在窗前，看着远方的那轮圆月不禁幽幽一叹。
自己在这个时间点最多可以停留一年，如今...自己离开的日子也近在眼前了。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睡熟的碧瑶，他默默道：...对不起。
... ...
自从小痴离世之后，鬼王也越发冷傲，对力量的渴求也更胜以往。
除却在面对碧瑶的时候，他已经很少露出笑容。
一天的修炼之后，碧瑶已经回房睡下。
许是得到了苏秦的保证，这几日碧瑶脸上的笑容明显比往常多了许多。
天地间下起洋洋洒洒的大雪...不过一时半刻的功夫，整个鬼王宗已经是一副银装素裹的模样。
“瑞雪兆丰年，想来今年定然是一个好年景。”
山壁之上的一处无名凉亭，这凉亭虽然没有名字，可在这里却可以将大半个鬼王宗的风景一览无余。
“我差人去找先生，想不到先生居然如此好的雅致，竟在这里赏雪。”
听到身后的声音，苏秦不禁一笑，“怎得，宗主不去处理宗内事物，反倒有空来寻我这闲人了？”
鬼王闻言顿时苦笑，继而他走到亭中，郑重道：“多日以来多谢先生照料瑶儿了。”
苏秦不语，鬼王自顾自的拿起石桌上的酒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哈~好烈的酒，好无味的酒。”鬼王感受着肚子里传来的灼热感，他叹道：“真是不知道先生从哪里弄来这般无味的烈酒。”
“宗主这话就过分了，喝了我的酒还要贬低几句，你这样不地道。”苏秦摇头失笑，现代化机器酿造的白酒毫无灵气，自然无法与灵果酿制的灵酒相提并论...若非要挑一个优点出来，那就是胜在浓烈。
“先生此言差矣，你在这石桌上放了两个酒杯，不就是早知道我要来吗？”
仿佛是一杯烈酒入肚毫不过瘾，鬼王直接抄起桌上的酒坛直接对着喉咙灌了进去。
苏秦凭栏而望，对鬼王的举动丝毫不以为意，这段时间对方可没少来蹭酒喝。
痛失爱妻，鬼王的心情自然无比悲痛...他很想像世俗中的凡人那般尝一尝醉后万事休的感觉。可他们修道之人，世俗之中的谷酒如何能让他一尝酩酊大醉的滋味？也就唯有苏秦这里那经由现代机器加工的高度白酒能让他一醉了、
数坛白酒入喉，鬼王的身形略微有些踉跄。
“先生，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盯着苏秦看了许久，对方的脸上始终笼罩着一层如梦似幻的薄雾，相处如此之久，他至今都未曾见过对方的真正容貌。
“宗主，你醉了。”
“...是啊，我确实有点醉了。不过先生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谁重要吗？”苏秦缓缓敛去脸上的障眼法术，他侧着头看向鬼王，“我不过是一个在不该出现的时机出现了的人罢了。”
鬼王拍了拍头，连喝这么多白酒让他此刻忍不住有些目眩...
见身旁没有回应，苏秦再次看去，方才发觉对方竟然已经靠在一旁的石柱上睡了过去。
...也是个可怜人啊。
苏秦一声轻叹，却也不在去管对方此刻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