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然的头发很软，扫在江乾北被的脖颈时有些微痒。
江乾北抬手摸着时然的头，将那昏暗的思想全部敛入眼底，不再露出分毫。
“小哥哥，然然的话本看完了，可不可以再看几本呀？”时然一脸讨好地看着江乾北，无声撒娇。
回想起那些黄色废料的话本，江乾北脸色猛地一沉：“孤亲自带乖崽去挑。”
还在抄罚写的两个暗卫忽然浑身一抖，他们面面相觑，最后安静如鸡地继续写罚写。
嗯，错觉错觉，都是错觉。
............
乔羽凝做了个梦，梦中的一切恍若现实，真实的令人心惊。
梦中的她原本是南国的公主，被南国皇帝派来和康国交好，日后是要直接留着康国嫁给皇子稳固政治的工具。
虽然贵为公主但是乔羽凝并不受宠爱和重视，她只是作为一个透明人而卑微的活着。
她十五岁的生辰时被人故意推下池塘险些淹死，最后被人救了上来逃过一死，而救她的人，是太子...
后来她再次惨遭陷害，陷入假死被人投入护城河，顺着水流漂到下游，被一户农家所救。
因为余毒难清，乔羽凝失去了记忆。
救人的农家长子懂医理，救了乔羽凝后便教她识草药学医术。
乔羽凝为了报答他们一家的救命之恩便留在了这里，开始跟着长子上山采药给村里的人看病赚钱。
直到她有一次上山采药时遇到了一个浑身重伤的男人。
回想到这里，乔羽凝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遇到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江乾北。
梦中的她给江乾北包扎好，还涂了草药，最后把自己的外袍搭在江乾北的身上后，扬长而去。
她他妈一度怀疑梦里的自己脑子被驴踢了，看见江乾北不跑还给人家包扎？那他俩只见不得必死一个吗？！
刚推开门，乔羽凝就看见了院子里的肖晏修和尧垣。
肖晏修侧过头，挑了挑眉毛：“茅房刷好了？”
那一刹那，肖晏修的脸和梦中的某一个场景中出现的脸猛地重合在了一起，不差分毫。
脑子里像是被什么‘嘭’地撞击了一下，乔羽凝的耳朵开始嗡鸣起来，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不对...之前那个男人说的或许是真的，她的确是南国公主，这个和梦中是对得上的。
她是在河里被捡到的这也对得上。
可是，梦中救了她的是一户农家，而非肖晏修，在现实世界，她也从来没救过江乾北。
而且...师父的那张脸...究竟...
肖晏修看着乔羽凝的表情，面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他走到乔羽凝身边：“不舒服？”
乔羽凝嗫喏地张开口，他看了看肖晏修身后的尧垣，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摇了摇头：“可能睡猛了，我跑两圈就好。”
“两圈不好干嘛的，跑二十圈吧，我当暗卫那会儿，都是这么过来的。”尧垣在后面轻飘飘的补充了一句。
乔羽凝差点喷火：“我是个柔弱的小姑娘！！不是你们那群老变态！”
“柔，弱？”尧垣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看着乔羽凝的面色也黑了下来：“你趴窗口把窗户捅破的时候，我可没看出你半点柔弱，一顿就蹲到凌晨，你怎么没柔弱？”
乔羽凝：“............好的我滚了。”
淦，这小侍卫怎么嘴皮子跟他师父学利索了？
又看了看肖晏修的脸，乔羽凝把满肚子的疑问咽了下去，头也不回地开始绕着府邸跑步。
肖晏修看着乔羽凝离开的背影，忽然有些凝重。
尧垣看着他们两个的表情，忽然有些古怪：“你们两个都怎么回事？一副要给我吊丧的表情，我看起来像要死了？”
肖晏修忽然猛地捏住尧垣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下去，带着惩罚的意味，下口丝毫不留情。
“口无遮拦，罚你也给我受着。”
被肖晏修咬的痛到飙泪的尧垣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晚上做了个梦，而梦中的自己，真的死了。
梦中的世界和现实世界所重合，回到了主子从敌国返回的路上。
他们遇到了那股德妃派来的杀手，躲在树上的杀手放了个暗箭，而在小殿下没出现的情况下，是他拼尽全力，用身体挡住了那支箭，保护了主上的安全。
羽箭穿透身体，他的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呼吸也慢慢淡了下去。
他死了，除了主子和这些兄弟们以外，无人记得。
尸骨被埋在树下，江乾北的回国队伍依旧继续向前进发。
或许是梦境太过真实，哪怕尧垣从梦里醒来，他也依然能感觉到羽箭穿透身体时所带来的痛感。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那个梦境是真的，那他为什么现在还活着？而且小殿下当时去哪了？
细细想下去，尧垣忽然发觉，小殿下几乎是凭空出现的，早晨的时候主子忽然就抱着他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没有任何的预兆。
包括时然的背景，尧垣想尽办法也没能调出来分毫。
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推动这一切，可他们无法用肉眼看见。
............
时然穿戴好衣物，江乾北抱着他上了马车。
两人一路来到书坊里，时然看着琳琅满目的书籍，忽然就不知道该看些什么。
“客官请问想看些什么书？咱们这儿的书一应俱全，乃是皇城最大的书馆了。”老板走过来，笑眯眯地看着时然，语气和蔼。
“挑几本孩童可以看的，解闷用的画本子。”江乾北将‘孩童’二字咬的极重。
老板瞬间就明白了江乾北的意思，连忙挑出好几本带着图画的本子，递给时然：“这是最新上新的图画本子，小少爷一定会喜欢的。”
时然翻开书，看着里面画的大灰狼和小白兔，瘪了瘪嘴：“这个然然都看过啦！我不要看这种！！”
江乾北挑眉，他摸了摸时然的头，语气宠溺：“乖崽想看哪种？”
想了想霸天叔叔之前看的那几本书，时然举起手：“然然要看美娇娘大战采花贼！”
几乎是在时然脱口而出的那一瞬，周围的空气就冷了下来。
霸天乍一听还觉得耳熟，反应了半天，他忽然一激灵。
卧槽那不是他前不久看的那本吗？！
【然然，那书你不能看，这没有！你再问你小哥哥该生气了！】
老板终究是在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最会看人眼色，眼见着江乾北面色不虞，连忙摇了摇头：“小少爷，我们这儿可没有那些书，您不如看看这些书，看完都会受益匪浅。”
时然看着江乾北的脸，果然乌云密布，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那就要这个吧，再帮我挑两本熊熊的故事！”时然乖乖用自己的小拇指勾着江乾北的，然后小心翼翼地晃了晃。
老板连连点头，跑到里面的架子去帮时然挑书。
江乾北捏着时然的小脸，强迫他抬起头：“乖崽告诉孤，这些东西都是谁教给你的，嗯？”
那话中的杀气险些溢出来，吓得霸天直接缩成一团，屁都不敢放一个，生怕江乾北发现自己。
时然对江乾北的杀气毫无所觉，他挠了挠头：“上次话本子没看完，然后然然就忘记放在哪了...”
说完，时然悄悄在心里道歉。
呜呜呜对不起暗卫小叔叔们啦！！他回家会请他们吃糖的！！
“上次？”江乾北冷笑一声，心中已经有了掂量。
一个个的胆都肥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拐着时然学坏。
店家挑好书给时然送过来时，看见的就是江乾北这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偏偏眼底冷的吓人，一时间有些不敢上前。
时然小跑过来接过书，乖乖巧巧地鞠了一躬，脸上挂着甜软地笑容：“谢谢老板！”
店家吓了一跳，连连摇手：“这可使不得。”
买完书，江乾北领着时然回到府中。
“乖崽先回房里看书，孤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会再去陪你，可好？”江乾北附身，吻了吻时然的额头。
时然抱着自己新买的书，点了点头：“好！那然然一会洗白白等着小哥哥回来！”
【然然！洗白白不是这么用的！！】
霸天已经脱力， 纠结半天，最后长叹一口气，忍痛将自己的小话本全都扔了。
他不能再把孩子带歪了，他造孽啊！！
江乾北眸底的笑意渐深，连着声音也开始低沉起来：“那乖崽便洗好了等着孤。”
“好！小哥哥记得早点回来哦！”时然飞扑过去踮起脚尖亲了口江乾北的下巴，随后笑嘻嘻的跑开了。
待时然离开，江乾北眸中笑意散去。
两个暗卫颤颤巍巍地把自己狗爬一般的罚写递给江乾北：“启禀主上，属下已将罚写全部抄写完毕。”
江乾北抬眸看着他们：“还是罚的太轻了，孤自己都要忍耐的人儿，你们居然妄想教他这些东西。”
两个侍卫一脸懵逼，主子果然是因为他们买的话本太弱智了吗？但是别的家小孩儿看羊羊都挺好没这么大反应啊！！
“来人，把他们两个给孤扔到青楼，让他们也开个荤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