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地将眼泪抹掉,简溪像风一样飞快地往回跑,窜进还没开灯的房间里,往床上一躺,她翻身盖好棉被,闭上眼睛,尽量调整呼吸,装睡。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她都能感觉到迟翊宸就站在门口,挡住了走廊上亮眼的灯光,简溪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她只能尽量不去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就当做是她做了一场梦,现在就是梦醒时分,生活一如往常。
别让迟翊宸知晓她的愧疚,也也别让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他所隐瞒的事情,他们就陷在这样的死循环中,因为爱而欺瞒对方,又不断地给自己找借口跟理由逃避。
好巧,偏偏他们都是同一类人。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声就停了下来,不知是因为地毯的缓冲,还是迟翊宸根本没挪动步伐,简溪都不知情,她很想睁开眼,但很显然她没办法这么做。
“你醒了吗?”突然在耳畔响起的沉稳声响把简溪吓了一跳,她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而是迟翊宸宛如精心雕琢般的脸庞--他坐在床沿,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惊魂未定,简溪抚着胸口,给他吓出一身冷汗,因为他停在门口后就没声音了,她还以为他没走进来,谁知道刚这么想,他就发声了。
麻烦求一下她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
“本来没醒的,给你这吓死人的声音给吓醒了,以后麻烦走路时发出点声响好吗?”气急败坏地嗔怪他,简溪调整略微急促的呼吸,一边趁着还没开灯,朝他翻了个白眼。
其实她也清楚,迟翊宸是知道她已经醒了,所以才会问她。
这世界上居然会有像他这样从不因为冒失而做过错事的人,对简溪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得装作平常的模样,一点点地恢复到以前,对除了他以外的事情都不太有牵挂的时候,她已经没有精力再为别的事情伤神。
现在还是未来,只有迟翊宸是最重要的。
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在乎她,就连简策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不过花了快一年的时间就做到了,而且无怨无悔。
她一直缺失的安全感,需要被一点点地填补上。
迟翊宸沉默着,对她如此激动的反应并不感到惊讶,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睫毛,旋即微微地皱了眉头,他的手上沾上了停留在她睫毛上的泪珠。
并不是厌恶,而是心疼,即使在光线昏暗的情况下,他还是能看到简溪的眼眶红了,眼皮肿胀,或者也可以说,他只是根据自己对她的理解,才能看得如此清晰仔细。
“你刚刚是不是哭过?”他柔声细语,不像是质问,只是关心,微微勾起的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闪烁的深瞳化作一滩柔情,将她浸润。
在这种事情上,他倒是一点都不解风情,也不知道要保护一下她的尊严。
不过大概也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她的回答会是怎么样的,几乎千篇一律。
习惯了昏暗之后,简溪能够看清他的模样--刀削般的脸庞上,剑眉微皱,紧抿的薄唇透着一股冷意,冷漠像是他与生俱来的。
半响,她低下头,不让他看清她的神情,声音如同蚊蝇般细小,又有些沙哑,“我哪有哭,就是要哭,也是因为你今天不准时回家,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都快饿死了。”
夸张的语气,大大咧咧的态度,她好像回到了以前的模样,按理来说他应该感到高兴的才是,然而他却将眉头皱得更深。
有时候恢复速度过猛,反而容易让人担心,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不过他也不打算拆穿她,反正对他说来,只要能够解开他心里的疑惑就好,无所谓是谁告诉他这些答案。
更何况,他也不想让某女得寸进尺。
不作声,迟翊宸站起身来将简溪从床上拉起来,虽然离她流产已经过去数天,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对待她,就像对待一个易碎的艺术品一样。
刚从酒店回来,他脑海里还是穆少恭轻笑着说着那些自暴自弃的话的画面,想必他也是绝望到一定程度了,才会说出那种话来。
但非亲非故,他根本没必要在意他怎么样。
穆少恭拥有他想要知晓的一切,所以他必须得留住他,即使怨恨有时会将理智吞噬,他也还是不能在这种时候把假象都打破。
无论如何,他不可能会在知晓真相之后,对简溪的态度有所改变。
因为不管穆少恭说得有多生动,对他来说仍然像是别人的故事--若没有一点刺激,他想他是想不起来那段忘却的记忆。
十年前的简溪还是笙儿的模样,还有那个人的存在。
他都忘得一干二净。
迟翊宸的身上有酒店房间里独有的味道--被他圈在怀里,简溪将脸靠在他的肩膀上,深呼吸一口气,他身上的气息顿时充斥鼻腔,她忍不住皱了眉头。
在酒店就没有过让人开怀的记忆,全是惨痛的回忆,而且无一例外地将她一次又一次地推到了理智的边缘,每一次崩溃,都让她心力交瘁。
她已经不想再去回忆过去的事情了,最好能忘就忘吧。
明明都从床上起来了,但迟翊宸搂着她的腰,愣是没挪动步伐,简溪等得不耐烦了,干脆赤脚踩在他的拖鞋上,将整个人的力量都托付给他。
这对迟翊宸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依旧圈着她,既不离开房间,也不做声,气氛渐渐变得尴尬而又紧张,简溪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忙松开他,从他的怀里挣开,转身就要走出房间。
虽然她肚子也不饿,但总比待在这里一句话都不说好,她不习惯这种气氛,也不喜欢。
“你不吃饭,那我就只好一个人下去吃了,我会把你的份量也吃掉的。”故作轻松,她刚要跨出门口,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因为有地毯的缓冲,听起来闷闷的。
简溪还没反应过来,从身后就伸出来一只手抢先一步握住门把手,将门猛地关上,带起来的风将简溪额前的发丝吹开,她顺势将头发挽到耳后。
身后的人贴得她很近,几乎没有一丝缝隙,隔着衣服她就能感觉到他西装的质感,还有缠上腰间的手,小心翼翼地抚娑着她的腹部,他将薄唇贴在她低头时露出来的白皙的脖颈。
温热的触感让简溪像触电似的,浑身一颤,就迅速瘫软在他怀中,她转过头疑惑不解地看着他,眉目间都带着温柔。
“你怎么了--”话音未落,她就被夺去了红唇,他的吻极具攻略性,缠绵悱恻。
简溪给吻得七荤八素,一时间也忘了自己本来在想什么,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亮眼的白光,就像是把垃圾箱清理了似的,她竟然感到轻松。
因为他的过度照顾,让她感觉到压力,像现在这样对她简单粗暴,她反而很开心。
难不成她的隐藏属性其实是个“M”?
将她的唇吻得发红,趁着她还没有回过神来,迟翊宸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转身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她横躺着,神情呆滞。
愣愣地看着迟翊宸将膝盖压上来,把她的腰卡在他两腿之间,他一边脱下西装外套,开始解衬衫纽扣,一个个地解开,直至均匀有致的线条露了出来,他将衬衫褪下。
即使光线昏暗,她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他看向她的深邃眼神中,****在熊熊燃烧,灼热的目光让她条件反射地想要挪开视线,她害怕承受不起如此沉重的爱。
抬起手遮住眼睛,却被迟翊宸抓住,毫不留情地移开,硬是逼着她直视着他,他轻笑,目光灼灼,“这么害怕我?既然这样,那我们--”
没有说完,简溪就猛地直起身来往他脸上亲了一口,只是蜻蜓点水,就叫他失了神,忘了把话接下去。
她的吻如同点燃了导火线,迟翊宸再也抑制不住心里头翻腾着的感情,俯身与她拥吻,缠绵至死方休。
他不是莫名其妙,而是很早之前,他就想这么做了。
害怕失去她的恐惧让他一步步地走向她筑成的死胡同,他想他是再也出不去了,他需要她的可怜,也需要她温柔对待他。
就像他对她如此深情一样,他也希望她能够为他而忽视掉一切,除了他以外。
浑浊的气息让气氛变得越发暧昧,迟翊宸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忍着勃发的欲望,缓慢地进入她,让她慢慢地感受他们结合在一起的感觉。
趁着她意识混乱,他抱住她的头,将她的头发拨到耳后,他要看清她的脸,一辈子刻在心上。
“爱我吧,这辈子只为了我而活,别再想其他人了,也不为任何事伤心,只要我在你身边,那就够了。”他呢喃着,像是恳求,又像是倾诉。
简溪的意识可还清楚,她明白他的话,也知道他发颤的原因,她也是,因为紧张而浑身瑟瑟发抖。
搂住他的脖子,她一个劲地点头,嘴上喃喃着,“不过在此之前,你替我报仇吧,把穆少恭那家伙好好教训一顿,不然我心里实在憋屈,又不能亲自去解决他,我怕我错手杀了人。”
其实没有条件,她早就是为了他而活。
而他也跟穆少恭有了约定,不能告诉她,他只能选择撒谎,点头答应,“这样一来,你就永远属于我了。”
用谎言堆砌起来的信任,因为爱而互相隐瞒。
病态的爱,对他们来说早就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