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了不要去拍那些劳什子广告你偏不信，现在……”
“好了好了，吵死了。”沈眠打断华辰的话：“没事我挂了，累。”
“……”华辰的声音立刻变得小心翼翼：“我什么时候能去看看你？”
“看心情吧。”
说完不等华辰回应，沈眠直接把电话给挂了，扭头看着宋小离。
宋小离：“……”
她此刻的心里不知道是震惊还是纠结，看着沈眠作为一个男的都比自己会撩汉，她的心情简直是……
而且，她看得出来，沈眠看似只是闲着没事找华辰说说话，其实每一句话都别有深意，一句一句引出出自己想说的话，变相的跟华辰告状，借华辰的手去惩治那些为难他的人，却弄得好像华辰求着他让他去教训别人一样，这手段简直了……
见宋小离半天都没说话，沈眠笑了：“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要主动凑到华辰身边吗？这就是原因。”
宋小离不解的看着他。
她现在很想知道，过去的半年时间里沈眠究竟经历了什么？
过去的沈眠在她眼里虽然消沉阴郁，但绝对不是眼前这个这么具有攻击性的人，现在的他给宋小离的感觉更像是一头蛰伏的小狮子，看似无辜无害，其实背地里借着华辰的手，不知道除掉多少看不顺眼的人。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沈眠笑着推了宋小离一下，手上的力气软绵绵的。
宋小离立刻抓住他的手，却被他手上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的触感吓住了：“你……”
沈眠有些不自在的缩回手，咳嗽了一声：“昨天晚上发了烧，要不是身体温度实在太低，我不会来医院。”
“你到底怎么了？”
沈眠这幅症状绝对不是普通感冒。
沈眠沉默了一会儿，说：“小离，我快死了。”
宋小离一愣，心里瞬间被恐惧填得满满的，脑子里一下子涌起得知佟雪歌死的时候的心情，她脸色大变。
沈眠没想到自己短短一句话会让宋小离吓成这个样子，他连忙堆起笑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我跟你开玩笑呢，你真相信啊？”
宋小离死死的盯着他：“沈眠，告诉我，你离开的那半年时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眠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了，他脸上的肌肉僵硬到堆砌不出一个表情，只能以一个很奇怪的弧度看着宋小离，似笑非笑：“说出来我怕吓到你。”
宋小离：“……”
车里的气氛像凝滞了一样，半晌，沈眠率先笑了：“小离，我怎么觉得不是我变了，是你变了，你变得好胆小，我随便说一句话，腻就吓成这个样子。”
宋小离：“……沈眠！！”
沈眠被她一吼，立刻摆摆手：“我说我说，你别骂我。”
沈眠调整了一下坐姿，懒懒的倚在椅背上：“我离开江城后去了西北，那边的塞外风景很漂亮，不过我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江城水乡人，不适应那边的气候，刚去那边的时候水土不服，发了一段时间高烧，我还以为自己会被烧傻。”
“后来房东救了我，送我去医院，帮我出钱治病，我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熬过来，对房东很感激，当时身上也没什么钱了，就帮房东做事，赚一口饭吃，一边赚钱一边画画，生活还算过得去。”
“我当时的打算是想在那边先稳定下来再找一份正经工作，如果条件允许，我还想把学业一起修回来，但是没想到，我的房东，那个看起来无比和蔼的老头子，在我饭菜里下了药，等我醒来，我被被卖到了一个拍片现场。”
宋小离瞳孔微微一缩，她知道所谓的拍片现场是做什么的，一想到沈眠被卖到那种地方，她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沈眠看着宋小离难受的表情，有些不忍心，故作轻松的耸肩笑道：“别这样看着我，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我应该庆幸我长了张这样的脸，当时片场的老板刚好去那边视察，看见我，大概是觉得我长得对他的胃口，就把我带走了。”
“后来呢？”
沈眠耸耸肩，语气无比轻松：“后来我在大老板的别墅里待了一段时间，他给了我一笔钱，放我走了，我拿着那笔钱养好了身体，借着老板给的人脉，开始接拍杂志封面和广告。”
宋小离不敢去想沈眠轻描淡写的“在大老板的别墅里待了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听见这个消息，她很心疼。
如果早知道沈眠离开会遇到这种事，当初她就应该拦着他才是，留在华辰身边，至少他不会被外来的恶意伤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沈眠长了这样一张脸，就注定他这辈子都不会平安顺遂。
“好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沈眠拍拍宋小离的肩膀，又凑过去靠在她肩膀上：“其实拍广告也不好混，我只能算十八线的新人，这个圈子里不乏长得好看的人，有多余的资源，我们就只能被挑，而不是挑人，在外面这半年我算是吃够苦了，所以还是决定回来，人这一生这么短，我既然有这个能力，那就不想过得太辛苦，你说是吧。”
宋小离心情复杂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是看不出来沈眠回来也不会开心到哪里去，他说想留在华辰身边，然而他并不是真心对待华辰，从刚才那通短短的通话里，她甚至从他脸上看到了支配权利的快感，华辰对他来说，只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利刃。
这样的沈眠，迟早会害人害己，说不定会连华辰也一起害死。
“沈眠，”宋小离抓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的问：“要不然，你跟我一起过吧。”
沈眠一愣，继而笑道：“你在说什么？我可以认为你在跟我告白吗？”
宋小离摇头：“我的意思是，我做你的投资人，你开画廊或是开绘画学习班吧，这样你能过得很好，又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好不好？”
沈眠闭了闭眼睛，嘴角露出一个凄苦的笑：“不好，我不想再那么累了，我想……快活一点，屈于人下的日子，我过够了。”
“你……”
“你在担心我吗？”沈眠和她对视，眼睛亮得惊人：“不用担心，我很好，如果哪一天我过得不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这时车到了沈眠的住处，停了下来，沈眠松开宋小离的手，还轻轻拍了拍：“小离，谢谢，你对我真好。”
宋小离：“沈眠……”
“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
沈眠推开车门下车，还对着宋小离摆摆手，那副样子，显然不打算再让宋小离插手这件事。
宋小离忐忑不安的看着他进了价值不菲的小别墅，好半天才吩咐司机回家。
回家路上，宋小离心里惴惴不安的，她总感觉这样的沈眠不正常，但具体哪里不正常，她又说不上来。
明知道这件事自己不该管，或许还管不上，宋小离还是给华辰打了个电话。
沈眠给华辰打电话时，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宋小离给华辰打电话，电话几乎快响断了，对方才懒洋洋的接通：“喂？”
“是我。”宋小离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公事公办：“沈眠最近怎么样了？”
华辰倒是没起疑心，在他眼里，宋小离本来就爱多管闲事，但是一说到沈眠，他的语气立刻变得兴奋起来：“好得很，你放心，我没对他怎么样？”
宋小离迟疑了一下，问：“你们在交往？”
“还没有，不过快了。”华辰神采飞扬：“他最近都会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宋小离：“……”
她在心里狂吐槽，你个傻缺，被人买了还乐滋滋的帮人数钱，迟早有的你哭的一天。
“怎么，你还在担心我会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
“……你知道就好。”
“我跟你保证过不会做这种事就绝对不会做，而且，沈眠这次回来变了很多，你跟他接触过，应该感觉得到才是。”
宋小离苦笑：“他变成什么样了？”
“比以前爱说话了，以前跟我在一块，我说十句他都不会回应一句，现在会主动跟我说话了，我总觉得……他好像挺珍惜我的。”
宋小离差点跳起来。
珍惜你个大头鬼，人家是想利用你，利用你啊！！！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早知道让他出去走走就能有这么大改变，当初就该早点放手才是，”华辰的声音兴奋得都快找不着北了：“你放心好了，人都主动回来了，我没理由再让他难受，我会好好珍惜他的，他要是答应跟我在一起，我立刻放弃国籍，跟他移民到一个同性婚姻合法的国度结婚，这辈子我都不会再亏待他。”
宋小离：“……你保重。”
挂断电话，宋小离整个人都颓了。
自己的事儿都剪不断理还乱，现在又都操心沈眠的事，她真的是……快烦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