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佳人看不懂他的情绪，放下了筷子，胃口彻底没了。
“傅司臣，我想怎么样，是我的事情。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决定我该怎么样。不论何时何地，不论什么情况，都是我自己选的，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做决定！”
坚定的声音，即便低低地，也有一种不可反驳的气势。
说罢，她摔了筷子回了卧室。
那张聘用书，她还是没有签字。
倪佳人怔怔地看了许久，然后倒在床上，房间里太安静了。隔音效果太好，也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些什么事。
他……走了吗？
她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出神，直到康靖打来了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门，倪佳人才回了神，跟他约定好时间，她才慢慢地爬起来收拾好自己，准备去赴约。
康靖没有再选择西餐厅，而是一家泰国菜，倪佳人听闻那家店也很久了，一直没去试过有些遗憾，这一次倒是满足了她的愿望。
司机刚把她送到中心路口，倪佳人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停车。”
车缓缓靠边停下，倪佳人探出头，“晴晴！”
失魂落魄地走着的楚晴回眸，眼底还有一丝诧异。
“佳人，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你呢？下班了，去吃饭吗？”
楚晴摇了摇头，眼眸没有丝毫的波动，“不了，回家了吧。”
“怎么了？我送你吧。”
倪佳人见她兴致缺缺，心情有些不好，连忙拉开了车门，准备下车。
楚晴赶紧按住了车门，“别，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好。放心吧，我能有什么事啊。”
即便她这么说，倪佳人也不太放心让她一个人。
楚晴向来都是大大咧咧的，脸上很少会没有笑容，这么愁眉苦脸的模样，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倪佳人转念一想，突然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吃饭吧？反正你回家也是一个人，我正好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什么朋友？”闻言，楚晴眉头微动，“你还有朋友我不认识的？”
的确，倪佳人朋友很少，一般都会给阮舒晴说，平时常见面的几个朋友基本上都和阮舒晴见过。
只是，康靖是高中的朋友，离现实太远了，她也不曾想到还会与他相遇。
“见了不就知道了，先上车吧！”
倪佳人不由分说地将她拽上车，楚晴还有些懵，车里皮具的味道已经传入了她的鼻息。
“我说，你这车味儿怎么这么重啊！”她有些嫌弃地扇了扇风。
“……”倪佳人这才看了一眼，这辆车……好像她也不太眼熟，说，“前两天才买的新车吧？我也不知道……”
“啧，你家车太多！”
“要不……今天跟我回家，去车库开一辆走？”倪佳人说。
城郊别墅楼下的车库打开有二十个车位，现在停了十三辆车，大多都是傅司臣买的。
男人总有一些喜欢车的癖好，不过，他买车不是一味地追求跑车，比如他的那辆添越，还有其他一些商务车，各种场合能用的车都有。
其中，在倪佳人个人名下的也有三辆。
“你说的，我应了！你家车库的车，随便一辆，我工作一辈子能买得起吗？”
“能！”
倪佳人笃定地点头，认真地说，“有辆奥迪你要吗？好像上个月才买的。”
傅司臣的添越被撞坏了车头，送去修了，然后她就发现车库里就多了一辆奥迪补上了添越的车位。
楚晴腹诽，跟土豪做朋友就是不一样，一出手就是一辆车。
要知道，她家车库里最便宜的车恐怕都得五六十万。
“行，一会儿我跟你回去取！”
“好啊。”
楚晴，“……”她真的只是开个玩笑。
倪佳人却一脸认真，好像事情已经定下来了。
反正，那辆奥迪是她自己买的，跟傅司臣没有什么关系，她可以随便处置。
倪佳人扯了些别的话题，也没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她想说了，她自然也会知道了。
没多久，两人就到了康靖所说的那家餐厅。
康靖的车停在门口，靠着车门无所事事地玩儿着车钥匙等倪佳人，在门口站了近一个小时也没有打电话催过她一句。
倪佳人见到他，赶紧牵着楚晴迎了上去。
“不好意思，康靖，让你久等了，有点儿堵车。”
康靖立即起身，将钥匙收回兜里，扬起温和的笑意，“没事，我也才刚到。”
只是，他被寒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脸出卖了他。
楚晴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一身的服装都是世界名牌，而且，开的车估价也在一百万左右。
看来……这又是一个富家子弟啊？
“佳人，你有没有家世一般点儿的朋友？”楚晴啧啧感叹。
倪佳人回神，“好像……有吧……”
不过，记忆中，并没有出现这样的人。
倪氏以前是一家大公司，而且，父母和傅、祁、陆、苏几家私交都很好，圈子自然都在其中，朋友再怎么多也逃不过这个圈子。
何况，她的朋友并不多。
“这位是……”一阵冷风吹过，康靖冷得虚了虚眼睛，“先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餐厅的大堂经理带三人进了康靖定的包房，倪佳人才想起介绍，“对了，康靖，这是我的闺蜜，楚晴。”
“楚晴，这是我高中时候最好的朋友，康靖。”
“帅哥你好啊。”楚晴靠着倪佳人，冲他招了招手。
康靖礼遇地颔了颔首，脸颊在酒店的热气中泛起了红，“你好。”
他一脸红，瞬间勾起了楚晴的玩儿性，眉头微挑，“哎哟，小伙子今年跟佳人差不多大吧？很青涩啊……”
康靖，“……”
“啊，你别害羞啊。我只是开个玩笑，坐吧坐吧！大家坐下吃！”
楚晴瞬间反客为主，倪佳人无奈地笑了笑。
原本倪佳人还担心和康靖两个人会尴尬，突然加进来一个楚晴，瞬间气氛都变了，整顿饭的焦点都变成了她，和康靖玩儿得不亦乐乎。
已经是十点了，有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倪佳人看了一眼，是楚晴的手机。
来电显示……苏变态。
姓苏……是泽修哥吧？
倪佳人低头一笑，楚晴真会给人起绰号。
“晴晴，你手机。”
“谁啊？”楚晴跟康靖玩儿得正嗨，哪儿顾得上什么电话。
“泽修哥吧。”
“不接！”楚晴划拳的手微顿，然后潇洒地一挥，转而看向康靖，“什么鬼？小康康，你这是作弊！重来！”
小康康是楚晴在兴致大发的时候给康靖取的绰号。
“佳人，赶紧救救我啊……”康靖被逼到无奈了。
倪佳人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还是按下接听键，“泽修哥。”
“喂！小康康，哪儿有你这样的，输了就求救！赶紧给姐脱！不然就喝！跟姐玩儿，我不让你输到内裤都不剩！哈哈哈！”
倪佳人的声音还没完全传到苏泽修的耳朵里，楚晴豪爽的声音就让那边的他黑了脸。
倪佳人，“……”
“你们在哪儿？”嗓音有些冷，看来是有些生气了。
倪佳人乖乖报了地址，转而问道，“泽修哥，晴晴心情好像有点儿不好，你们……”
“放心，没事。”苏泽修沉默了许久，还是只说了这四个字。
“嗯……”
“我马上过来。”
苏泽修的马上，就真的是马上。
他恰好在附近应酬，不过五分钟，他已大力地推开了包厢的门，拽走了楚晴。
“卧槽，谁特么敢动我？”楚晴还想咒骂，转眼一看是苏泽修，脸色瞬间暗淡下去，甩掉他的手，“小康康，我们继续啊！”
“跟我走！”
苏泽修黑着脸，看了康靖一眼，他还因为划拳输了，赤着上身……
康靖被看得打了个冷战，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被迫玩儿游戏，还被脱掉了，怎么感觉就招惹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你是谁啊？我凭什么跟你……”
话音未落，已经被门给隔断了。
楚晴被苏泽修强行拽走，这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康靖盯着门看了许久，突然开口，“你这位朋友……跟你以前，很像。”
他的眸子中，突然闪现了一种叫怀念的东西。
现在的倪佳人，未免太安静了些。
全程都看着他和楚晴玩儿，而她一个人安静地待在一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倪佳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康靖和她保持了友情的距离，没再有任何越矩的事情，还是会经常找她一起吃饭。
不过，大多数时候也有楚晴在。
他和楚晴两个人似乎很玩儿得来，大多数时候，都是康靖和楚晴在玩儿，倪佳人在一旁看着，偶尔加入他们的战局，不过都是输的一塌糊涂。
两人有时候玩儿牌，有时候划拳。
到了周末，三个人更是约着去玩儿了一把刺激的。
A市附近新开了一家鬼城，三个人都想去体验一把最刺激最恐怖的项目。
三个人在微信群里兴致盎然地约好了，楚晴便匆匆地说要早睡了，第二天好早起去鬼城。
倪佳人放下手机，卧室瞬间安静下来。
仍然是空荡荡的。
即便她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但是，心中仍有一块一直空缺着。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傅司臣没有回来过，也没有了音信。
她曾向何轩打听过，何轩之前向她透露消息的事情似乎被傅司臣发现了，把他臭骂了一顿，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倪佳人也不好再强迫他。
似乎一切都恢复到了半年前。
她和傅司臣有联系的日子，从夏至走到冬来，也就那么被寒风吹走了。
散了。
闭上眼眸，脑海里还是他的脸。
生气的，发怒的，严肃的，微抿唇的，含笑的……
不可否认，她……还是很想他。
然而，等着傅司臣回去的人，不止她一个。
周末下午，傅司臣照例要回浮石开会，公司有要新启动的项目，工作安排很急，会议一直持续到八点都还没结束。
阮舒晴躺在病床上，看着护士给她做日常的检查，然后收拾东西离开。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