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楚晴还看着手机出神。
苏母……知道他们之间出问题了吧？听她的语气，似乎比之前更多了几分责备。
这一次……是了断吗？
眸光黯然，在会议室外站了许久，直到同事悄悄地从会议室里出来，“楚晴，你在干嘛呢？轮到你上去讲话了。”
“嗯？哦，好。”
楚晴后知后觉地回神，“谢谢。”
“没事，快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嗯。”楚晴感激地颔首，转身进了会议室。
……
第二天中午，楚晴接到苏母的短信，是一串地址。
她没有发具体的时间，楚晴就默认以为是现在过去，她匆忙收拾了东西，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确定将卡塞进钱包里，才拿起包离开公司。
“楚晴，你出去啊？”
“嗯，我出去一趟。”
“哦，好。”同事了然，一会儿经理问起她也好回答。
楚晴到茶餐厅不过十二点半，吃东西的人不少，她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苏母的身影，便另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等苏母。
“小姐，这是菜单。”服务生热情地招呼，脸上的笑容很美好。
楚晴接下，“谢谢，我等个人，一会儿再点吧。”
“好的。”
服务生转而去给她倒了一杯茶水，任由她坐在这里等人。
可楚晴没想到，这一等，就是整整一个下午。
服务生过来问了三次她要不要点餐，第三次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她也不好白坐在这里占位置，便点了一份小食吃着等。
一直到晚上六点，她在这里坐了六个小时，喝了四杯饮料，吃了一份餐食，苏母才姗姗来迟。
“这么早就到了？”苏母一身高贵的奢侈品，挎着包，为为仰着头，处处都显示出她身份的不凡。
楚晴看着不太像以前的她，倒像是为了来见她故意做出了这副姿态。
怎么说呢，看着有些可爱。
她微微勾唇含笑地看着苏母，毫不客气地回应，“是啊，你给我发短信在中午，我以为你约我中午见面，所以就一直在这里等了。”
若是以前，她肯定没有耐心等那么久。
可是，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了，等一次又何妨？
看这状况，怕是苏母故意在中午发短信又不告诉她时间，让她误会，然后让她来这里等着吧？
她大可以打苏母的电话，却没有打。
“嘁，是我让你中午来的吗？”苏母拒不承认这是她的局。
“罢了，反正你也来了。要吃东西自己点吧，我喝了四杯饮料，已经不饿了。”楚晴随意地说。
自己没觉得如何，倒是让苏母红了脸。
这是风轻云淡地怪她呢？
苏母点了咖啡，咖啡很快上来，苏母抿了一口，润了润喉。
楚晴见她也舒了气，从包里掏出了那张银行卡，推到苏母面前，“这是一千万，答应了还的，一分不少。密码……是泽修的生日。”
苏母看到那张卡也微怔了一下。
她这次约她出来，只是想问她原因，然后让她离开。她都快忘了，这还牵扯着一千万的事情。
她哪儿来那么多的钱？
“你一个设计师，哪儿来这么多钱？”苏母狐疑的眸子盯着她，问得还算委婉，可她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
楚晴勾唇一笑，很明媚，“室内设计师也很赚钱啊。按照我的实力，如果努力一点的话，年薪千万也很正常啊。”
“放心吧，是我靠自己的大脑和双手赚的钱，很干净，也不是找泽修拿的。”
闻言，苏母倒是不知道该不该收了。
她看着这张卡，想了想问，“你今天来还钱，是决定离开了？”
“是啊。”
楚晴突然觉得眼角酸涩，明明觉得自己不会觉得难受的，因为早已做好了准备。可到了这个关头，她还是忍不住难受。
她那么干脆的回答，苏母又是一惊。
总觉得这个女子和她想的不一样，不为钱财，也不图苏泽修这个人，那她苦苦追寻的是什么呢？
当然，她不会问这个问题。
“既然如此……你不是学室内设计的吗？”苏母突然转移了话题，从包里摸出两张机票，连同那张卡一起递到她面前，“去英国吧。跟你妈妈一起。”
楚晴怔怔地盯着桌上的机票，从A市飞往英国的直达票，还是商务舱。
时间是……
明天下午三点。
这么快吗？
“既然如此，”声音有些哽咽，她却强制性压下，嘴角的弧度已经完全僵硬了，“那就谢谢伯母的好意了。不过，这张卡是我欠泽修的，该还的。”
她知道要走，一早就给楚母办好了护照。
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去英国需要花钱……”
苏母将卡推回去，楚晴又将卡推给了她，“我可以再挣。”
最后，苏母还是一言不发地收了卡。也没了继续喝咖啡的心情，总觉得小姑娘颤抖的嗓音，脸上却是波澜不惊，看上去有几分令人心疼。
可是，她身为母亲，不可能看到自己的儿子往火坑里跳。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楚晴盯着那张机票，离别总是来得那么突然。明明前两天他们还如此恩爱，第二天就能开始冷战，一个星期之后他们就要成了陌路人了。
他们明明那么相爱啊，怎么她就放弃了呢？
苏母已经迈出去了两步，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尽力在微笑，哭声却溢了出来……
“伯母……”
“希望你能给他找一个爱他的，他也爱的人。”
“伯母，如果他再有爱的人，能不能稍微放松点儿要求？我知道，我配不上他。可是，伯母，有一个爱的人不容易。泽修爱了佳人十几年才放手，他不会愿意接受一段无爱的婚姻，这样他会不幸福的……”
“我没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可我希望能有另外一个给得起他幸福人陪他走完下半生……”
“伯母，再见……”
再见，哪里还能再见？
两张机票，甚至剥夺了她在这座城市生活的资格。
她的再见，就是再也不见了。
苏母停顿的步子却如何也迈不开了，她总算知道了，这个女人要的是什么，是苏泽修的幸福。
原本如此嚣张跋扈的她，竟然在这里低头了。
她微微侧眸，就看见楚晴趴在餐桌上，除了肩膀的抖动，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倔强得让人心疼。
……
楚晴回到家里，楚母还在织毛衣，戴着个廉价的老花眼镜还虚着眼睛看着一针一线的走向。
“妈，都快夏天了怎么还在织毛衣啊？”楚晴放下包坐到楚母身边，亲昵地挽着她的臂弯。
“这毛衣啊，不是织给你的！”楚母笑道，“这不是隔壁的李阿姨说有福利院之类的冬天会来收毛衣吗？我想说，我自己现在就开始织一些，到时候就一并卖给他们。你啊，就不用顾及我的花销了。”
楚晴眼睛微红，抓住她不断律动的手腕，阻止了她织毛衣的动作。
“妈，女儿养得起你的，我每个月工资都上万呢，哪儿需要你那么操劳啊。”
“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嘛……”楚母笑眯眯地说，“而且啊，你李阿姨她们可都说我手艺好呢，闲着不发挥也浪费了！当时候啊，她就跟我一起去卖，说不定还真能卖个好价钱。”
楚晴突然有些恨自己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楚母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让她跟她一起搬到主城去住她都不愿意，又怎么会愿意远离这里呢？
“妈，我们……离开A市，好不好？”最终，她还是试探地问出了口。
“离开？”楚母微讶，“去哪儿？”
“去英国。我带您去看看国外的世界，怎么样？”任她在人前再怎么会装，在母亲面前却永远都是最脆弱的那一个。
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已经在眼眶打转了。
“我们还没有一起出过远门呢，正好，这一次我可以带你到处看看。”
知子莫若母。
一看就知道，她是出了什么事。
“好。”楚母笑着回答，一手安慰地附上她的手背，轻轻地拍了拍。
没想到楚母那么干脆地答应了，她自然也知道楚母是为了她才愿意离开这片她不舍的土地。
她突然上前抱住了楚母，“妈，对不起……”
“傻孩子，我是你妈，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楚母的嗓音仍有笑意，“我啊，活了这大半辈子了，只要有你就好。你在哪儿，妈妈就在哪儿……”
哪怕她从没有坐过飞机，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长时间的飞行。
她的整个生命，只与楚晴有关。
“嗯！”楚晴不停地点头，眼泪却滑落下来，打湿了楚母的衣衫。
……
倪佳人被傅司臣强制性地拽起来散步，说是她的身体不太好，要保持健康规律的生活，晚上早早地就扣着她睡了，早上又很早把她拉起来。
出去逛了半个小时，天气已经转暖了，渐渐迈进了夏日，早上空气清新，回来觉也彻底醒了。闻着厨房传来的香气，倪佳人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怀孕后遗症除了嗜睡和智商降低外，还有……嗜吃！
因为怀孕，很多东西就要忌口，总害怕对孩子不好，可她又嘴馋，可遭了不少罪。
刚进屋子，她就迫不及待地走到餐桌旁，早餐很丰盛。
她迅速地出手捞了一个小包子塞进嘴里，果然，手刚抽出来就被傅司臣拍了一下，“去洗手！”
“好好吃啊！”倪佳人把嘴里的包子吃完，满足之后才听话地钻进了洗手间。
刚打开水就听见傅司臣的声音，“佳人，电话。”
“谁呀？你接吧。”
傅司臣看了看来电显示地区是美国，又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他还是拿着手机到了洗手间，按下接听键之后举到她的耳边。
“Hello？”
是建筑师协会打来确定她前往美国领奖的时间的电话，他们会统一安排住宿和接机之类，倪佳人想着跟傅司臣一起去，怕是会提前过去，便委婉拒绝了他们的安排。
“想什么时候走？”傅司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