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炎的事情极其机密,所以即便是对陈妃,苏如锦有人不敢全盘托出,不是她多疑,实在是现在的情况太错综复杂,让人弄不清楚。
陈妃没有注意到苏如锦眼睛里的沉思,皱了皱眉头,心里想了想,最后才冷笑了一声,“原来竟然是这样的。”
“娘娘,您也知道传国玉玺吗?”
苏如锦试探的问道,她总举得这个陈妃的身上似乎藏着许多她看不懂的事情,直觉告诉她陈妃不会伤害自己,但这些谜一样的东西还是在不停的吸引着她。
“传国玉玺我当然知道,但是只怕萧瑞辰无论如何都得不到”,陈妃荒凉的笑意里带着几分得意,但是很快就收起了笑意,一字一顿的说道,“萧瑞辰一定不得好死。”
这浓烈的恨意让苏如锦忍不住大吃一惊,一个是后宫嫔妃,一个是当朝的摄政王爷,明明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有关系呢?
而且陈妃为什么会这样痛恨萧瑞辰?
“娘娘,您和萧瑞辰之间有过结?”
苏如锦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她问的很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碰触到对方的雷区,招惹陈妃的不痛快。
“我今天落得这样的下场全部都是拜他所赐!”
短短的一句话,陈妃却像是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凌厉中带着寒意,冷冰冰的让人听着都心里发寒。
“娘娘,怎么回事?”
听陈妃这样说,苏如锦心里的疑问更多了,嘴角勾了勾,轻声问道。
陈妃顿了顿,刚刚想开口,但是想了想,又笑了,“跟你说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的找到皇上,只要找到皇上,萧瑞辰的阴谋自然就落空了。”
见陈妃一副不多说的样子,苏如锦也不强求,顺着陈妃的话点了点头,“我想着应该先去皇上的寝殿看一看的,只是不知道如何进去。”
“哦?”
听到苏如锦说想要进入明成帝的寝殿,陈妃微微一愣,随即就笑了,只是这笑容中带这几分无奈。
“这可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陈妃叹了口气,嘴角微微勾起,看了一眼苏如锦,“扶我去内殿。”
苏如锦只觉得陈妃表情奇怪,但是心里想着这个陈妃本来就是一个奇怪的存在,因此心里也就不再多想了。
“你去移开那个屏风。”
陈妃坐在内殿指了指靠在墙壁上的一面屏风,上面是一个身穿火红衣服的女子骑在一匹雪白的马上,烈烈西风吹起她的头发,很是美丽。
苏如锦知道屏风都是用来隔绝视线的,但是陈妃这里的屏风却是靠着墙壁,很显然是不正常的,莫非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心里想着,苏如锦就轻轻将做工精良的屏风移动到了一边,竟然看到了一个虚掩的门,心里顿时意外,再看陈妃,却是一脸的沉思。
“他说与我四声不相见,但我心里总是想着他放不下的,在这翠西宫****熬着,我就挖了这个地道,总想着什么时候能过去看他一眼。”
陈妃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呢喃又像是在叹息,像是在跟苏如锦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房间里很安静,屏风上的红衣女子鲜活生动,而陈妃的周身却无一处不透露着消沉。
这个女人曾经也鲜活的像是花儿一般,可却是硬生生的被这皇宫困了一辈子,这样想来倒是真的让人惋惜。
苏如锦的嘴角勾了勾,眼睛里尽是惋惜,“娘娘,您很爱皇上。”
“什么爱不爱的,无非就是心里的执念,爱也是一辈子,不爱也是一辈子,相守是一辈子,不见也是一辈子。”
陈妃面容平静,只是眼睛里有些起起伏伏的情绪,苏如锦却是无论如何都猜不透,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沿着这个地道一直走过去就可以到他的寝殿,大概是这样的吧”,陈妃想了想又笑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房间的格局有没有变化。”
“您从来没有去过吗?”
苏如锦吃惊的问出了心里的疑问,既然已经这辛苦的弄出了这个地道,为什么不进去看一看呢,只是几步远的距离就可以看到****夜夜念着的人。
陈妃一怔,看了看苏如锦,“这些人,我也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既然这样想见,为什么不去看一看呢?可是后来我明白了,爱是一回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苏如锦皱了皱眉头,不是很理解陈妃的话,正要张口询问,却听得陈妃压制的声音,“小锦,去拿绳子。”
原来天色已经黑透,陈妃的病又要发作了,这病实在来的奇怪,这发作的时间只是在晚上。
苏如锦顾不得这样许多,扶着陈妃躺在床上,眉头皱了皱,将拿出的绳子丢在一边,扯了一匹质地柔软的床单三下五除二的撕成长条,然后将陈妃的手脚束缚住。
这样一来,陈妃挣扎的时候就不会弄伤自己了。
对于陈妃,苏如锦心里有一种深深的同情,这个女子明明是深爱的,却对她说“爱和不爱其实都是一样的。”
爱到深处无怨尤,大概说的就是陈妃这样的女子吧。
苏如锦皱了皱眉头,心里很不踏实,最后才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哪里就有这么多的愁苦”,陈妃艰难的转过头看了一眼苏如锦,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是出去吧,我怕吓到了你。”
苏如锦笑着摇了摇头,“娘娘说什么呢,我昨个晚上也在这里了,娘娘忘记了吗?”
陈妃一怔,随即点了点头,看了看苏如锦的胳膊,“昨天弄伤你了吧?”
苏如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娘娘,我坐在这里陪您聊聊天吧,聊着聊着,这长夜就过去了,您也不觉得有多么辛苦了。”
苏如锦刻意忽略掉陈妃额头上的汗珠,还有她紧紧抓着被子的双手,语气平和的像寻常家人的谈心一般。
陈妃自然是明白苏如锦的好意的,艰难的点了点头,“小锦,谢谢你。”
“娘娘进宫多久了?”苏如锦拿出帕子轻轻擦去陈妃额头上的汗珠,轻声问道,“娘娘当年一定比现在更美丽。”
陈妃闻言微微一笑,嘴角扯出一抹悠远绵长的笑意,“其实很多的时候,我都不记得自己已经进宫多久了,不想记得,因为心疼。”
这样的回答让苏如锦意外,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满足自己好奇心的时候,因此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不询问也不催促。
陈妃的意志力当真是坚强,也许是因为知道了苏如锦的身份,所以不想在她的面前太过狼狈,因此一整晚都没有像昨晚那样歇斯底里,只是身下的床单都被汗水浸透了。
天色大亮的时候,陈妃紧紧抓住床单的手总算的慢慢松开了,最后皱了皱眉头然后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眉头才慢慢舒展开。
“小锦,辛苦你了。”
苏如锦惊喜的看着陈妃,疲惫的笑了笑,“娘娘,我去给您打洗脸水,您先休息一下。”
陈妃点了点头,一直暗淡无光的眼睛里有了淡淡的光彩。
等到苏如锦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与昨日一样的场景,陈妃已经梳洗停当,正坐在窗前。
“娘娘,您……”
陈妃回头冲着苏如锦笑了笑,“虽然说死生不复相见,但我总想着万一他哪天会突然想要进到这翠西宫里坐一坐呢?”
苏如锦闻言只觉得鼻子酸酸的,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一个女子数十年如一日的在这里守着等着,青春都等没了,却还是要坚持****梳洗。
“好了,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原本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只是不过是各自有各自的执念罢了,仅此而已。”
“娘娘,您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种病发病的时间是根据时间的早晚的。”
苏如锦终于说出了心里的疑问,她私心里是想试着去治好陈妃的病,只看晚上陈妃痛苦的样子,就让人于心不忍。
苏如锦皱了皱眉头,心里生出许多的不甘心,但是陈妃却好像并没有打算提及这些的意思。
“娘娘,您……”
“小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就这样吧,这样虽然痛苦一些,但是习惯了也就好了,最起码心安一些。”
“心安?”
听陈妃这样说,苏如锦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但是看着陈妃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苏如锦也只得作罢。
“小锦,如果皇上真的在寝殿,那么白天一定有许多的人守着,所以你晚上去。”
苏如锦还想再问什么,但是陈妃已经转移开了话题,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疲倦。
苏如锦点了点头,“好,今天晚上我就去看一看。”
陈妃看了一眼那屏风的方向,好像能透过那扇门一直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一般。
这样近的距离,她却是从来没有踏进过,只是想着有这样一条路,想见的时候就可以见到,这样想象着有就是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