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直接从东边侧门进入,到第二道院门停下。秦机抱起俞明枝回到厢房,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再三叮咛大夫和丫鬟们仔细照顾夫人,然后赶忙奔出府邸,从杭央那里缰绳,骑着踏雪飞奔回皇宫。
他心里惦念着俞明枝,手里的鞭子落在马上越来越急。
万幸踏雪极有灵性,尽管身上数道伤痕,但还是灵敏地避开路上的行人。
刚经历过乱党袭击的无辜百姓们又吓了一大跳,纵然知道那位是秦舍人,也不由地骂上几句。
“你们这些当官的,平日里作威作福,搜刮民脂民膏厉害的很,怎么遇上乱党就成缩头乌龟了?这会儿是皇帝要砍你脑袋了吗,知道急了!”
有人劝道:“小心秦舍人回头找你麻烦!你忘了上回那个被腰斩的人怎么得罪的秦舍人,才被安上了那么大的罪名吗?!”
那人侥幸从乱党刀下逃过一劫,但是家里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死了老娘和妻儿,孤家寡人一个的他已是悲痛到天不怕地不怕了,反正那番话已经说出口,该听见的也都听见了,还不如再说上几句畅快畅快,到时候就算身首异处,到了黄泉也不觉得后悔了。
“哼,这等奸臣就晓得杀人放火,怎么不去杀光了乱党?我就要骂,有本事来杀我啊!大家伙儿都睁大眼睛瞧瞧,秦舍人是怎么当街杀害无辜百姓的!”
秦机并没有听见后面的怒骂声,他满心思的都是怎么安抚枝枝。
他的不回应,让那人笑的更大声,只是笑声中透着一股悲凉和绝望。
“来啊来啊,怎么不敢来吗?赶着到皇帝面前请罪呢啊?有本事拿出你平日来的嚣张样儿啊?听说你娶了媳妇了?你阖家圆满了,可我呢!老子全家都死光了,你却还有美人儿在怀!老子就算今日要死了,也诅咒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亡”一字余音还在空气中回荡,说话的却已傻愣愣的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众人望去,之间一柄没入他身后的墙面中,剑身微微打缠,拍打在他的脸上。
大概踏雪发觉了主人的心思,在那一瞬间跑偏了半分,剑也随之偏了吧?所以并没有预想中的惨叫声响起。
他眯起眼睛,望着皇城上飘扬的旗帜。
算这个人走运。
到了宫门前,秦机跳下马,接过随从寻回来的宝剑,就往皇上的寝宫走去,一路上风声鹤唳,所有人战战兢兢,互相打听着消息。有的人见秦舍人回来,本想涌上前来问一问——想来如今最了解情况的,除了皇上信任的秦舍人,还有能谁?
可是,他们一看清秦机的脸色,都自觉的收回了迈出的脚步。
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成了秦舍人的剑下冤魂。
而且,他们听说秦舍人的新婚妻子在皇城门前被乱党伤着了,似乎伤势很是严重,据传宫人们端出来的铜盆里全是血水,可想而知了。
秦舍人将那商户女看的极为重要,那些乱党必将被剿灭吗?而牵涉到的官员们一个也跑不了,必会被酷刑折磨而死。
大小官吏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觉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看看自己有没有和乱党牵上关系。
到了殿门口,秦机才发觉剑一直拿在手上,没有收回剑鞘中。
他收起剑,丢给门口的侍卫,然后迈着大步走进去。
皇后还在,太医并宫人们还是跪了一地,唯一的变化是那两位横死的美人不见了,正有两个宫女胆战心惊的奋力的用巾子擦去血迹。
皇后见到秦机,面上一喜,但很快收敛回去,叹道:“你总算回来了。秦夫人如何了?”
秦机微微摇头,那像是心上的一块巨大伤疤,稍稍提起一个字就痛得彻骨。
皇后知趣的不再提起,其实之前王太医已经将前后都告诉了她。连忙叫人准备了无数上好的药材送去秦家,这会儿金银珠宝毫无用处,最根本的是心上人的陪伴和最好的治疗,身子养好了。孩子总归还会有的,毕竟他们都还年轻。
就像她,曾经也为早夭的孩子悲痛欲绝,而今不是膝下一双儿女了吗?
不过,皇帝到底有些过分了。明知秦夫人没了孩子,却还是要秦舍人陪伴在身边,不给他们夫妻相处的机会。想当年,她孩子没有的那会儿,皇上还不是关心了两句就走了,然后夜夜笙歌,怀抱美人闹到天亮?
他其实冷情无情的很,她早就看出来了,却无能为力。
失去了夫君的陪伴,真难以想象秦夫人这会儿是什么心情。所以她很是关心秦夫人回到家后怎样了。
秦舍人不想说,看来事情很麻烦很棘手,又或许皇上就在里间,不方便说起。
皇后无声的叹口气,目送他走进里间。
原先在里面伺候的内侍宫女随即被赶了出来,纷纷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气。
皇后无奈的看着他们的样子,坐回到椅子上。
既然来了,还是希望秦舍人能劝灭了皇上心中那股怒火吧。
不然怒火席卷朝堂,甚至天下。哪一日能是安生的时候。
秦机在走进里间,看到半躺在床上的皇帝喝着闷酒的时候,一丝冷锐的光芒在眼底一闪而过。他脚下无声,静悄悄的来到床前。也没有问,就直接坐在了床沿。
皇上看眼他,“刚才传回消息,俞家人的尸体都处理掉了,这些贱民,如此也是便宜了他们。”
秦机淡淡应道:“好。”他无需生气。因为那些人没有一个是俞家的,皇上这时候敏感的很,稍有一点不顺意便能察觉出来,所以他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皇上又道:“我只信任你,所以你尽管调派人马去查,将所有乱党统统斩杀殆尽,凡是和他们有一点牵连的人,都诛灭三族。”
京城里头,大大小小的官员世族通婚联姻,有着各种千丝万缕的关系在其中,真要灭了九族,只怕是京城都要空了大白。这一点上,他还是有理智的,并且对自己的理智得意洋洋。
“是。”秦机依然只是简单的回应。
皇上喝口酒,骂了几句乱党,“……辛苦你了秦爱卿,等到这桩事结束,我带着你,你带着你夫人,我们一起去南边逍遥一段时日,把这些不开心的事情统统忘记。”
多么轻描淡写的话语啊,仿佛那些伤痛在笑声中就可以抹平,像从未存在过一样……秦机微微一笑,“好。”
但他笑的很冰冷,冰冷到醉意朦胧的皇帝怔了一下,他抬手揉揉眼见,面前的秦机依然是他最信任和最贴心的模样。
大约是眼花了。
皇后还在,太医并宫人们还是跪了一地,唯一的变化是那两位横死的美人不见了,正有两个宫女胆战心惊的奋力的用巾子擦去血迹。
皇后见到秦机,面上一喜,但很快收敛回去,叹道:“你总算回来了。秦夫人如何了?”
秦机微微摇头,那像是心上的一块巨大伤疤,稍稍提起一个字就痛得彻骨。
皇后知趣的不再提起,其实之前王太医已经将前后都告诉了她,连忙叫人准备了无数上好的药材送去秦家,这会儿金银珠宝毫无用处,最根本的是心上人的陪伴和最好的治疗,身子养好了,孩子总归还会有的,毕竟他们都还年轻。
就像她,曾经也为早夭的孩子悲痛欲绝,而今不是膝下一双儿女了吗?
不过,皇帝到底有些过分了,明知秦夫人没了孩子,却还是要秦舍人陪伴在身边,不给他们夫妻相处的机会。想当年,她孩子没有的那会儿,皇上还不是关心了两句就走了,然后夜夜笙歌,怀抱美人闹到天亮?
他其实冷情无情的很,她早就看出来了,却无能为力。
失去了夫君的陪伴,真难以想象秦夫人这会儿是什么心情,所以她很是关心秦夫人回到家后怎样了。
秦舍人不想说,看来事情很麻烦很棘手,又或许皇上就在里间,不方便说起。
皇后无声的叹口气,目送他走进里间。
原先在里面伺候的内侍宫女随即被赶了出来,纷纷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气。
皇后无奈的看着他们的样子,坐回到椅子上。
既然来了,还是希望秦舍人能劝灭了皇上心中那股怒火吧。
不然怒火席卷朝堂,甚至天下,哪一日能是安生的时候。
秦机在走进里间,看到半躺在床上的皇帝喝着闷酒的时候,一丝冷锐的光芒在眼底一闪而过。他脚下无声,静悄悄的来到床前,也没有问,就直接坐在了床沿。
皇上看眼他,“刚才传回消息,俞家人的尸体都处理掉了,这些贱民,如此也是便宜了他们。”
秦机淡淡应道:“好。”他无需生气,因为那些人没有一个是俞家的,皇上这时候敏感的很,稍有一点不顺意便能察觉出来,所以他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皇上又道:“我只信任你,所以你尽管调派人马去查,将所有乱党统统斩杀殆尽,凡是和他们有一点牵连的人,都诛灭三族。”
京城里头,大大小小的官员世族通婚联姻,有着各种千丝万缕的关系在其中,真要灭了九族,只怕是京城都要空了大白。这一点上,他还是有理智的,并且对自己的理智得意洋洋。
“是。”秦机依然只是简单的回应。
皇上喝口酒,骂了几句乱党,“……辛苦你了秦爱卿,等到这桩事结束,我带着你,你带着你夫人,我们一起去南边逍遥一段时日,把这些不开心的事情统统忘记。”
多么轻描淡写的话语啊,仿佛那些伤痛在笑声中就可以抹平,像从未存在过一样……秦机微微一笑,“好。”
但他笑的很冰冷,冰冷到醉意朦胧的皇帝怔了一下,他抬手揉揉眼见,面前的秦机依然是他最信任和最贴心的模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