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问题，阿休甚至不需要猜就知道阮玉瑾想说什么。他目光下意识一偏，却见刚刚还站着一道身影的地方此刻已是空无一人。
聂绾绾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作坊里，工人们正井然有序地进行工作。这些工人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了，将每一道工序都完成得十分完美。聂绾绾看了一阵，想起自己还没发展起来的雪花酥大业，这会儿作坊里人做多，正是推出雪花酥的好时机。
“绾绾，回来啦。”厨房里，年纪最小的张小月率先发现聂绾绾。
张小月正在帮几个婶子们揉中午要用的面团，一面喊你她一面冲她挤眉弄眼的。
聂绾绾回以张小月一个眼神，期间几个帮厨的婶子纷纷热情地跟她招呼。聂绾绾一一应过，这时秦婶看着她道：“绾绾，阿休可在阮将军那里了？”
“我走的时候他们一家在开始练武了。”聂绾绾点点头答道。
自从秦婶开始来作坊里帮厨了后，跟其他几个婶子都打下了良好的关系，因此两人这一段对话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阿休那孩子不错，现在能跟着阮将军学武，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
“是啊秦婶，我看你日后可是要享福了。”
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一时间弄得好似阿休真的很受人欢迎一样。
秦婶的眼神忽然一下，笑意不达眼底：“哪有，大家说笑了，他就是跟着阮将军练几下拳脚功夫，不会去参军的。”
这话竟是直接将大家心中的猜测给否决了。厨房里顿时安静了一秒，下一刻，女人们便一起笑了出来：“秦婶你跟我们开玩笑呢，阿休那么好的苗子，你不让他去就可惜了。”
而且这年头谁不想跟权贵富豪攀上关系？那阮玉瑾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将军，据说家里也很有钱，阿休能被阮玉瑾赏识这可是天上白白降下的好事！可秦婶居然说不打算让阿休跟阮玉瑾混？
众人一时间神色各异，等了好一会儿，见秦婶都没有再开口的迹象，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住在村东的梁婶子凑近了秦婶，低声询问道：“秦婶，你是说真的？那阮将军可不是一般人，我们想家里那些兔崽子被人家瞧上都没机会，你怎么这么不知珍惜！”
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应和道：“就是！阿休要是跟着阮玉瑾参了军，说不定以后也能当大将军，那你以后可就是大将军她娘了，多威风！”
秦婶心中苦笑，心道她根本瞧不上区区一个将军之外，要知道她以前……
“绾绾丫头，秦将军来了！”外边传来一道叫喊。
秦婶心神一荡，透过厨房大开的房门隐隐约约看到外边有一道魁梧的身影逐渐靠近。
“我去方便一下。”啪地一下放下刀，秦婶转过身就往后门走。
秦武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千万不能被他看到！
秦婶心中一阵紧张，一心只想着赶紧避开，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走的方向是能让人直接从院子里看到的。
“绾绾丫头，你这里何时多了一个人。”秦武之注视着秦婶的背影，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想破了脑袋都没有得出半点头绪。
聂绾绾跟着秦武之的目光看过去时，秦婶的身影正好消失。可能秦婶自己都没有注意过，她跟这梁下村的同龄女人简直是格格不入。
“秦爷爷，那是阿休的母亲，她也来我这里帮忙做做饭的。”聂绾绾解释道。
“噢。”秦武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一喜：“那正好，我瞧着这也快中午了，不知你这里可能多备一副碗筷？”
聂绾绾的手艺是出了名的好，秦武之已经馋很久了，今天正好碰到这个机会他可不想再错过。
“自然可以。”聂绾绾笑道。
正好已经到了脑袋中午，聂绾绾干脆就让工人们停工，招呼大家吃饭。
院子里摆满几张大圆桌，剩下一桌则设在厨房里，供几位帮厨和聂绾绾坐。这下秦武之也打算留下，所以就直接在厨房这桌多加了一个位置。
很快一坐人到齐，却有一个位置空了下来。
“咦，秦婶怎么去这么久还没回来？”张小月奇怪道。
差一个人没来，其他人也不好动筷子，聂绾绾回忆起先前秦婶离开时的模样，考虑了一下道：“我去找她吧。”
待会儿阿休应该就练完武回来了，秦婶一个人也不可能自己跑回家去。
“秦婶？秦婶？”
聂绾绾找了一圈，始终没看到人影，正想出去看看时，秦婶去突然从后门进来了：“绾绾，你找我？”
没等聂绾绾回答，秦婶一拍脑门，懊恼地说道：“瞧我这记性，是不是已经开饭了？对不起啊让你们等我了。”
聂绾绾也不知道秦婶是去干什么了，她默默打量了秦婶一眼，接着亲亲密密地挽住秦婶的胳膊：正好才刚开饭，秦婶你快进来吧。”
一进入厨房，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过来。聂绾绾感到秦婶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然而还没仔细查看，就被几个婶子的招呼声淹没了。
“秦婶你上哪去了？快来，咱开饭了。”
入了座，秦婶的位置正好跟秦武之相隔。
方才看背影时就觉得眼熟，这下看到正面了，那种熟悉感更甚。可秦武之就是想不起来。
许是他打量的目光太过直白，桌上渐渐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几个婶子互相交流过眼神，最后纷纷流露出几分鄙夷。
秦婶攥紧了手里的筷子，全身的肌肉不敢有一丝放松。
“秦爷爷，”聂绾绾斟酌了好久，怕自己再不开口这饭是彻底没法吃了，只得硬着头皮道，“您认识秦婶啊？”
秦武之发现自己的失态，一张老脸是红了又红，可是他又没法解释自己只是觉得秦婶眼熟才多看了几眼。聂绾绾这一问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台阶，秦武之立刻道：“应该不认识，就是觉得有些眼熟，唉，这人老了就老眼昏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