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桑柔看着院子里的李二妹，她一直很卖力。
上午去和来婶学做衣服，下午就过来和她学染布。
裴桑柔还问她要不要学绣花，李二妹苦笑：“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我还是慢慢来，能学成最好，不能太着急。”
扎染看似简单，其实手法还是有些复杂。
裴桑柔不知道啃了多少本书，才勉强开窍。
要不是裴先佑在报社工作，很多书她根本接触不到。
随着新的一批布出来，上门找来婶做衣服的人越来越多，订单都排到了后两个月。
没钱的时候愁，现在订单多了，来婶也愁。
一个是觉得太打眼，毕竟不要小看别人的嫉妒心。
一个是累，李丽清上次和裴桑柔不欢而散，之后就没再来这边。
帮手的就只有李二妹一人，来婶还给她涨了工资。
但现在随着名气变大，上门的人越来越多，人手显然不够。
这时，裴桑柔便想到了菊嫂和刘嫂子。
她和来婶提了之后的，来婶还有些犹豫：“这牛老大媳妇还不错，可张再菊……”
裴桑柔莞尔，心里清楚她的顾虑。
“菊嫂嘴碎了点，可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她近来也改了不少，我们就给她一个机会吧？”
现在二妹的工资一个月是八块钱，她和来婶一合计，那就给刘嫂子和菊嫂五块得了。
如果后面干得好，还可以再加。
别小看这五块钱，能学手艺，还能赚钱，她们求之不得呢。
这几天菊嫂走路都带风，昂首挺胸雄赳赳的，看人都用鼻孔。
她现在可是可以赚钱的人呢。
秦淑燕当公社小学的老师工资才十块钱，她现在有五块呢！
她现在算是找准了一条路，只要和冯婶家里搞好关系，一准能让日子越过越好。
想到之前她还说嘒嘒是小灾星，这哪里是小灾星啊，明明就是小福星！
另一头，李丽清原本好几天都没去来婶那边。
她赌着气，非要人过来哄。
谁知来婶直接无视，过了好多天都没动静。
今日李叔气冲冲回到家，一脚用力踹开门。
李丽清正想着事儿呢，被他吓了一跳，不满地扫了过去。
“爸，你做什么呢。”
李叔用力一拂，背着手走进屋。
“别说了，前两个月就和我提了一嘴，说让我帮忙办满月酒，我寻思着这么久没动静，就过去问了，才知道他们叫了李文强去！”
李文强给冯婶办寿，虽然桌数不多，但可谓是一战成名。
菜好吃不说，同样的价格，菜色还能出得比他更好。
李叔做厨子这么多年，在整个远富公社都是能喊上名号的。
叫他降价，那不可能！
李丽清听完，心里觉得更气了。
从前最看不起的兄妹俩，现在就这样踩在他们头上。
“他和他妹妹一样讨人厌。”
李叔神色颓败，他去到那边的时候正在摆酒席。
他才知道生意被李文强抢了，大闹一通。
结果现场正好有个公安在，当场把他制住，让他好生没脸。
面子里子都丢了，他都快没脸见人了。
李叔眉眼微动，语气缓和了一些：“丽清，要不你还是回来婶那边学吧。”
“凭什么？我不去！”李丽清下意识就否认了。
连个台阶都没有，让她怎么下？
李叔面露无奈，“爸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你不知道来婶那边现在生意有多好，有些甚至从县城那边找过来，指明要她做衣服！爸也没指望你能学多少，至少嫁人之前有这个名声，也能说个好人家。”
谁家不想要个能干的儿媳妇？
李丽清能学成最好，学不成那她也是来婶的徒弟。
“反正我不去。”李丽清嘟着嘴，心里的态度其实已经软化。
来婶那边的生意竟然真的这么好？
李叔摇头叹气，知道自己说不动她。
可来婶那边生意好，人手必然不够，李丽清这时候过去帮忙是最好不过。
在家里纠结了一整天，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出门打听。
走到裴桑柔家门口，她却迟疑了，没敢进去。
就在她埋头深思的时候，身后传来声音：“李阿姨，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呀？”
李丽清吓了一跳，瞪了嘒嘒一眼，“我过来看看不成吗？”
“那你怎么不进去？”
门关着也看不到什么呀。
李丽清神色有些尴尬，“我刚到，还没来得及敲门。”
嘒嘒眼睛睁大，嫩声反驳：“不对呀，你在这里站好久啦，我都看到啦。”
李丽清目光怔愕，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厌的小孩！
嘒嘒不理她，自顾自推开门。
“妈妈，我回来啦，咦？李阿姨过来了呢！”
李丽清：“……”
她原本想转身就走，被嘒嘒这么一说，身体僵在原地。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裴桑柔笑着看过来，“原来是丽清来了呀，有事吗？”
李丽清一回头，本以为院子里就只有李二妹，结果定睛一看，竟然还有菊嫂和刘嫂子。
她们手里拿着布，正按照李二妹教的手法来做。
“丽清？”见她不说话，裴桑柔又喊了一声。
李丽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所以她走了之后，来婶和裴桑柔就找了其他人帮忙！
“你！她们两个来做什么？”
她的态度让裴桑柔觉得莫名其妙，尤其是这质问的语气。
裴桑柔温婉笑着：“干活呀，只有二妹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和来婶商量了一下，就叫上了菊嫂和刘嫂子。”
李丽清愤然：“那我呢？”
她的话一出口，菊嫂的忍不住笑出来。
裴桑柔略带歉意，说道：“这几天你都没来，我和来婶就以为你不想做了呢，所以就叫了别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做了？”李丽清用力咬着唇。
她只是等个台阶下。
裴桑柔恍然，“原来你还是要做的呀，可你这样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很耽误我们这边的进度。”
菊嫂故意说道：“哎哟大妹子，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在来婶这里帮忙，一个月五块钱呢，谁不想要？你走了，自然有下一个人替上，谁离了谁还活不下去怎么着？”
换句话说，你也没多重要，别太看得起自己。
李丽清脸色变换着，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她从小在家里就备受宠爱，这一次屈辱比她从小到大受的都要多。
“不干就不干，谁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