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这话，刑羡川眸光倒是微不可查的闪了一下。
讨债么？他倒是很期待。
蓝汐把他腰间的纱布一圈一圈解下来，发现这伤口是从最外侧直接朝里贯穿而过的，解下一圈圈纱布，她呲牙咧嘴的盯着那稍稍凝血的可怖创口。
拿过荷花蕊，想着勉强用来消消毒算了，具体这酒是多少度的她也不知道，小馆里买的除了包子其他都是随便选的。
“刑羡川，你稍微忍一下，应该会有点疼。”
知道他能忍，蓝汐也还是不免出声提醒一二。
对着他的伤口处稍微倒了一点儿，察觉到他肌肉紧绷了一瞬，她手微微抖了抖，抬头睨他，平静的神色依旧是没见什么波澜，蓝汐摇摇头垂眸把滑下来的血水轻轻擦拭掉。
上过药，裹好纱布，蓝汐屁股向后一倒半躺在了马车上，这两侧的位置上都铺上了棉麻细布，坐着倒也不是很硌。
“哎呦，可累死我了。”
她昨夜不仅一晚上都没睡，心情还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撑起身子拉开侧边的幕帘瞧了瞧。
颠簸之中马车早已经缓缓驶离了满眼绿瓦红墙的街景，走上了树木横生的土路，马蹄嘚嘚敲着路面，腾起沙雾阵阵。
没什么看头，蓝汐便敛上了帘子。
把拿出来的东西都放回包袱里，本来想找个消炎药给刑羡川吃的，结果发现她们连个水壶都没有，也就暂时作罢了。
往里装东西时，她被一个奇怪的粗布荷包吸引了注意，好奇拿出来翻看了一下，里面赫然装着的全都是散碎的银子和铜钱。
“天呐，这些全都是王婶子给我们装上的！”
蓝汐想起自己的包裹都是王溪花她们帮忙张罗的，这个肯定也是她们装进去的。
顿时这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看样子这老荷包已经有些年头了，她们莫不是把自己的积蓄都拿出来了不成。
“唉，刑羡川，我还挺后悔没有把从柳轻洛那里得来银钱的事情告诉她们的，搞得我现在还挺内疚的。”
蓝汐嘟起嘴巴嘟囔着，心情郁郁。
刑羡川听着蓝汐的语气，面具下的眉宇轻皱，模糊中撇了一眼她手上的钱袋子，低哑出声。
“五日，就能赚回。”
蓝汐听着他这话摊手表示无奈：“刑羡川，你可真是杀风景第一人，我当然知道他能赚回来了，但是这种感觉你懂吗…就是有点暖又有点心酸那种感觉。”
她胳膊支在膝盖上托着脸颊，心里腹诽。
不愧是刑羡川，真是个无情的男人。
“咱们在马车上，你就别戴着面具了，透透气儿，你脸上的纱布是最后一剂药了，等到了能歇脚的地方我就帮你处理一下。”
“哎呦天呐，五天才能到，也真是够久的了。”
蓝汐啰嗦的又叮嘱了刑羡川一些有的没的，他嗓子不好，大部分时间她都像是在自言自语。
“刑羡川我先睡会儿了啊，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可是要困死我了，有事儿你叫我就行。”
里头空间还算大，李奎应该是置换了四人一乘的马车。
顾不上颠簸的感觉，蓝汐把装着衣服的包袱拿过来垫在头底下，心里满意着，这包袱做枕可是比起木头枕不知舒服到哪儿去了。
看她似是已经睡了，刑羡川也缓缓盘起腿，两臂伸直，两掌心仰上分置两膝，慢慢阂上眼。
这一夜未眠的威力还真是大的可以，蓝汐活生生是被饿醒的，马车颠簸的她醒来之后感觉脑子晕晕乎乎的。
本想问问刑羡川时辰的，可惜打眼儿一看发现他好像又老僧入定了，面具摘下来放到了一旁，两手搭在膝上，很是聚精会神的样子。
蓝汐不敢打扰她，肚子空的难受，移动到马车尾端，背对着刑羡川，轻轻提过小竹篮，端出她买的吃食。
之前叫小二给她念些容易带走的菜品，结果秃噜秃噜的说了一堆她压根儿听不明白的菜名儿，只好又点了几个买了肯定没风险的包子。
端出来一盘褐色零零散装着的小食，觉得这应该就是她点的驴果，长得怎么跟江米条一模一样啊。
拿出来一个放进嘴里，甜丝儿的，咬开脆香无比，外层酥脆，里面却是很粘软，糯香回味无穷。
嗯...这不是长得像江米条，这就是，还是那种做的非常正宗的。
天老爷，可真是小时候的回忆了。
蓝汐很开心，嘴里咯嘣咯嘣不断的声音在舆中显得格外突兀，像极了夜晚老鼠偷食的窸窣声，偏她还不知道，吃的分外起劲。
“咳....”
刑羡川忽然的轻咳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回头填满着的嘴巴里囫囵的说了一句。
“刑羡川，你饿了吗，要不要尝一下这个，很好吃，越嚼越香。”
蓝汐说着便拿了一个给他递过去。
他瞧了她一眼，顿了顿还是接了过来，蓝汐则是端着小瓷盘挪回了他对面。
默默嚼着，着甜腻的口感，不是他的喜好。
蓝汐见他吃完，又递上了一个，他依旧还是接过。
............
一时间车舆内咯嘣咯嘣的声音就没断过，直到把一盘子驴果都解决完毕。
“嚯，嚼得我腮帮子好累啊，原本还想吃个包子的，还是算了吧，刑羡川，给你吃两个。”
把用油纸包好的包子递给他，算起来他也是很久都没有吃过东西了。
蓝汐已经不指望他能有什么需求了，基本上是她给他什么吃什么。
实际上也并不是刑羡川没有喜好，他只是嗓子情况不好，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至于蓝汐给他什么他吃什么，纯粹就是他自己乐意罢了。
刑羡川接过包子，蓝汐则是拉开幕帘看了看马车外，光线已经变得昏黄，看起来差不多是到了寅时中期。
蓝汐问了问王昌顺，原来明日才会赶到客栈。
今日途中到过溷藩，可惜她睡着，所以就只停了一下没有叫她。
她掩上门，知道了今日要在马车上过夜这件事，表情苦哈哈的。
她干脆也不问是什么时辰了，好心出言提醒。
“刑羡川，你肯定也没睡好觉，待会儿你就多歇歇，我在边上守着。”
天不亮就起来，进了一趟山里还经历了一场酣战受了伤，不累那才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