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出奇的顺利。
走出酒吧的那一刻，饶是云扉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惊鸿的店长竟然肯为了一个来兼职的服务生而得罪客户……
店长来后直接调来了监控，并把这件事交给警局处理，他们现在就要去警局做个笔录。
这样正常、本应该就这么处理的方式为什么让云扉感到惊诧呢？
因为在这个时代，就算店长、老板都清楚不是服务生的错，他们也会强行让服务生跟客人道歉。
更何况能在惊鸿消费的客人除去一些来钓鱼、吃软饭的，其余都是非富即贵。
站在老板、店长的角度上来说，他们这么‘不偏向’客人，实属是在跟钱过不去。
并且，在她没到场的时候动静闹得就不小，按理说惊鸿的店长或者江与同事第一时间就该出来处理……
站在酒吧门口，云扉问出心底的疑惑：“店长没来之前你同事他们怎么都不……”
“因为他们都讨厌我。”江与垂头，注视着自己蜷缩在一起的手指。
讨厌他？
少年低着声音解释着，“因为我…我是走后门来的。”
“我认识店长，以前我做兼职，辅导他儿子的功课。”
“店长照顾我，安排我去服务几个大方的客户，想让我多拿酒水提成…他们就很讨厌我。”
哦，这样啊！那就说通了。
也怪不得店长会在这件事上帮他，原来江与是‘关系户’！
云扉了然点头，却不知惊鸿酒吧的服务生和店长都各自背了不同程度的锅。
夜幕星光点点，闪烁着它们的光辉。
江与偷偷看着云扉，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光。
……
云扉喝了一杯酒，江与被人灌了酒，木冉冉也喝了几杯，他们有车都不能开。
没办法只能约了个车，附近的顺风车还挺多，他们几乎都没有等车子就来了。
上车的时候木冉冉下意识去开后面的车门，但这时江与说话了。
他握住云扉的手，“姐姐，我怕，我…我想和姐姐一起坐……”
云扉看向已经拉开后车门的木冉冉，木冉冉也刚好看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
凭借相处十年的熟悉程度，木冉冉懂了。
两分钟后，车子平缓向前行驶，木冉冉坐在副驾驶上，从镜子里看到后排并排坐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心里竟然可疑的没有高兴。
说给云扉找男人的是她，可当云扉为了一个男人忽视她的时候，心情竟然有点不太好。
上了车，江与变得特别安静，就连他倒映在前排座椅上的影子都不动弹一下。
慢慢的，云扉觉得有些不正常，她侧目看过去。
车子飞速行驶，路灯、车灯也在飞快地变换，车厢内的光线算不得明亮。
少年半边身子都隐在黑暗中，云扉只能看到他的线条流畅的侧脸。
他眉毛深深地皱着，眼睛紧闭，过分纤长的睫毛在不断地颤动，宣示着他并不似外表的那般安静。
薄唇紧抿，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云扉正要开口，车厢忽然一亮，适应了昏暗视线的眼睛被强光刺地生疼。
与此同时，云扉也清晰的看到少年脸颊通红，额头都冒着细汗，放在腿旁边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他在难受，但他一个字都没吭，他在忍着。
“酒劲上来了吗？你还好吗？”
“艹！后面的车是神经病吗？开什么远光灯，艹，驾照怎么考来的？”
云扉的话跟司机的怒骂声重叠、盖了下去，车厢内只剩下司机的骂声。
她以为江与没有听到，唇瓣微开正要重复一遍，手倏然被人握住。
少年火气旺，手都带着火气，跟云扉微微冰凉的手有着天壤之别。
云扉被他的手烫了一下，想抽出手，却发现黑影带着热意向她袭来。
肩膀一沉，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的皮肤上。
云扉手指忽地收紧，心跳快了半拍。
“我好难受…脑袋好晕……姐姐，我醉了，我好难受……”
他声音轻轻的，似乎怕吓到云扉，还带着小孩子般的不知所措。
“姐姐你的手好凉，让我摸摸手好不好…”
“姐姐，我的脑袋好沉，先放你身上，等它轻了我再拿回来……”
这稚气的话让云扉有些哭笑不得，“江与……”
她刚喊一个名字，江与语气带着几分焦急的说：“姐姐，不要嫌我烦，我会乖乖的。”
“我不哭，我不闹，我会乖乖的，不要丢下我……”
他的脸颊贴着云扉的脖颈，说话的时候脸颊一动一动的。
他脸部的温度更高，烫的……云扉的心脏泛着丝丝的疼。
“妈妈，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会乖乖听话的，我会努力长大赚钱给你的，妈妈……”
小女孩带着哭腔、哀求的声音再次在云扉脑海里回荡。
微微闭眼，云扉眼前是漆黑的，但黑暗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那张跟云扉有几分相似却充满冷傲的脸看向一边，“你陈叔叔有钱，不需要你给我赚拿三百五百。”
“并且，以后我会有比你更乖的孩子。”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小女孩一眼，撂下这两句话，直径拎着行李箱。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无人再理睬屋里哭泣无助的小女孩……
“不烦。”云扉睁开眼睛，轻声安慰一句，不再抽出被少年紧握的手。
两人靠在一起，车窗外的景象在飞速变化，路灯挥洒进来，少年稚气又因酒精导致红彤彤的脸上写满了满足。
副驾驶上的木冉冉回头看了两眼，莫名觉得牙齿有点酸。
——
车子到了警局，江与也彻底醉了，他浑身都泛着粉红，温度烫的惊人。
他紧紧抱住云扉，脸埋在她的身上，呼吸着带着她味道的空气。
“凉，舒服……”他无意识地喃喃着。
费了一番功夫云扉才得以离开。
昏迷不醒的江与是无法进去了，云扉跟司机说好，跟木冉冉进警局跟警察同志说明情况。
木冉冉在路上就给堂哥发了信息，她堂哥是从政的，职位不高，但处理这事已经足够了。
虽然这事他们占理，但提前打点一下还是有好处的。
这边云扉木冉冉去处理这些事情，司机下车抽烟，车内只剩下一人。
黑暗中，布料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