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来历不祥，远比梨落认知中的归寂者还要神秘强横得多，顾寒本以为已经足够高看对方了，可如今见到这张金纸以及金纸上的内容，发现还是小瞧了对方。
完美预测了他的困境。
完美给出了解决办法。
这……已经不是未卜先知能形容的了，更像是站在命运的源头窥探到了一切已知和未知，一切可能和不可能，然后给出应对的方法。
可怕。
对于这种能力，顾寒只有这两个字的评价。
又是看了一眼金纸。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觉得书生纵然能完美预测到他遭遇的困境，可终究无法改变什么，因为他虽然也算兼修了自在魔道，可终究是无法掩盖他原本的一切……
呼的一声！
刚想到这里，那页金纸突然无风自燃，竟是化作了一道苍茫无上，隐含至高之意的命运源头之力，落在了他身上，没有恢复他的修为，没有恢复他的实力，可却像是一层无形的迷雾一样，掩盖住了他的一切！
同一时间。
那名被他杀死的六臂生灵所化的血雾中，一点灵光忽而乍现，须臾间化作了一枚巴掌大小，铭刻了无尽命运符文，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令牌，落在了他面前！
“这是……”
顾寒目光一凝，也来不及仔细观察自身的变化，下意识将那枚令牌拿在了手中，发现其中竟是详细记载了那名六臂生灵的信息！
毗奴。
修罗一族的新王，修行七个纪元，功成灭道，受到上界感召牵引……
刚看到这里。
令牌内的小字突然模糊了一瞬，内容瞬间改变！
自在魔祖。
出身无忧魔界，修行两个纪元，功成灭道，受到上界牵引召唤……
越看。
顾寒越是心惊。
他发现那张金书所化的命运之力，其实并不是简单遮蔽了他身上的气息，也不只是单纯改变了这令牌内的身份信息！
而是……
彻底掩去了他身为顾寒的命运轨迹，将他伪造成了自在魔，一个真实存在的自在魔！
这种能力。
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了，应该是……莫测！
“轰——”
刚想到这里，接引台上空的那道命运之力忽而一敛，一名玄袍老者也随之落在了他的面前！
抛开生命层次不谈。
老者的修为气势并不高，也就比黄石虎高了一点，是恒二的修为，只是他的眼神却和顾寒曾经看到的那些造物生灵一样，高高在上，冰冷漠然，有种视世间一切生灵为蝼蚁的自大狂傲感。
恩？
看到顾寒的瞬间，他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冷冰冰道：“恒九？”
“是。”
顾寒不卑不亢，不动声色答了一句。
老者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他修为虽然不高，可担任接引使已经无数岁月了，自然见过无数自低层次世界上来的生灵，在造物世界的大道压制消融下，还能保留恒九修为的……近乎没有！
“你的接引符诏呢，拿来我看！”
“……”
顾寒没说话，递了上去。
老者也不再开口，目光在令牌和顾寒之间来回逡巡，似在对比印证什么。
顾寒坦然以对。
他相信书生的能力。
他相信阿傻的判断。
更主要的……他更相信污道人的人品！
过硬！
非常之过硬！
果然。
老者来回看了几眼，似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随手将令牌扔了过来，不咸不淡道：“倒是个人才。”
“过奖。”
顾寒依旧是不卑不亢。
“哼。”
老者冷笑一声，淡淡道：“用不着拍我马屁，虽然你的确有些根底，可……你为何要杀他？”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
他的声音里已是隐隐出现了一丝森然之意。
“太上有令。”
顾寒想都没想，直接把先前那修罗王的话拿来直接用：“发现偷渡者，可以不教而诛，大功一件……”
“可笑！”
老者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满是不悦：“我所管辖的这座接引台，百万年都不曾有过偷渡者，怎么可能这么巧，偏偏在今日出现！”
“回接引使，他的确就是偷渡者！”
顾寒抱了抱拳，一脸诚恳道：“他亲口承认过的，而且我早已问过，他手中并无接引符诏……”
“是与不是，不需你来说！”
老者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自有判断！”
说话间。
他掌心一翻，手中竟是出现了一只似存非存的罗盘虚影！
顾寒心里一动。
他自然认得，对方手里的这只罗盘，属于命运一脉，只是并非实体，威能也远不及真正的罗盘强横。
随着罗盘虚影出现。
接引台微微一颤，方圆数丈之内，台上的命运符文微微一颤，悄无声息间亮起，化作了丝丝缕缕，浩渺高远的命运之力，落在了罗盘虚影中，那根漆黑的指针也随之开始在顾寒和那修罗王先前所在的位置不停摆动，似在推演判断什么。
顾寒依旧不慌。
他依旧对书生有信心，他依旧对污道人的人品有信心。
三息之后。
罗盘指针忽而一顿，悬停在了那修罗王所在的位置，微微颤抖，隐隐散发着一丝示警之意。
“恩？”
看到指针的反应，老者面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果然，是偷渡者！”
按照时辰。
他其实在感应到有生灵出现在接引台时，便该来了，只是他对下界那些他眼中低层次蝼蚁从来都看不上，故而才姗姗来迟，却没想到，差点酿成了大祸！
对偷渡者。
包括太上在内，所有造物生灵都深恶痛绝。
接引台，不止一座。
接引使，自然也不止一个。
如今他辖下的接引台出现了一个偷渡者，若是趁他不在，逃了出去，被旁人发现追查下来……他将面临的责罚将会极其严重！
想到这里。
他又是看向了顾寒，庆幸之余，眼中又是闪过了一丝奇异之色。
“你做的不错。”
“使者过誉了！”
顾寒面色一肃，满脸认真，再次将那修罗王的话搬了出来，并且发扬光大。
“偷渡者，人人得而诛之！”
“我自在魔，与偷渡者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