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一直对自己的认识都是——只会看病，不会谈恋爱的笨女人。
但自从跟顾甄阳发展恋情后，我脑海里就经常不自觉地蹦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
比如自创了“餐前吻”这种奇怪的规矩。
对应的，还有“饭后吻”。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会被自己的这些小行为羞得脸红，甚至笑出声，但当着顾甄阳面去做的时候，我都是特别严肃认真的，仿佛真的是谁定下了这种必须遵守的“规矩”。
从顾甄阳的反应看得出，他是很赞许我的这种小聪明的，这当然就成了无形的鼓励，让我心底那些充满少女心的鬼点子更加肆虐生长。
不过再怎么甜蜜亲昵也只有今晚这一下，他和我都投入工作的时候，谁也见不到谁，唯有思念在心里如燎原之火般残酷而沉默地燃烧。
顾甄阳出国务公的头一天，又有两家媒体曝出顾甄阳可能跟XX集团的千金小姐结下秦晋之好的消息。尽管不信，但我看到这种新闻时难免一阵低落。
临出发的那天中午，我本来打算抽空去机场送他，可是偏偏又碰上一台小手术，根本脱不开身。
等我忙完回到门诊看手机，顾甄阳已经上了飞机，最后发给我的消息是一张照片，拍的是头等舱长相出挑、身材过人的空姐。
我当即给他回了一个冷漠的笑脸，可惜他那边却没有反应。
从A市飞新西兰要十多个小时，也不知道他会在飞机上做些什么呢。
顾甄阳出国后的第二天，我从移动媒体上看到有XX集团的千金小姐飞往新西兰甜蜜赴会的新闻，心情灰蒙蒙的一片。
韦萱在旁边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跑来鼓励我，说这些肯定都是为了蹭热度或者涨人气才强行贴到顾甄阳身上去的。
不单是她，顾依依也来医院找了我一趟，为的就是满天乱飞的花边新闻。
“那么多跟我哥哥传绯闻的女人，可我只认你这一个嫂子！”顾依依把果汁当酒，豪情满怀地和我碰杯，“你放心，我们顾家的大门有我守着呢，那些妖艳贱货想进来有这么容易吗！”
我很喜欢顾依依，但她说出来的话还是太孩子气了。她自己的婚事都是父母哥哥做主的，她怎么替她哥哥把关……
想到这个，我不禁好奇起顾依依对她未婚夫的态度。
“依依最近应该在忙着谈恋爱吧？”
顾依依松开嘴里的吸管，“你说跟林白慕？哪还有恋爱的感觉啊……我认识他好多年了，感觉他更像我另一个哥哥。”
“那你不会觉得嫁给一个不是恋爱对象的男人有点奇怪吗？”我大着胆子问。
“嫁给谁都一样，反正我都不喜欢。”顾依依的笑减淡了几分，“我喜欢的人，我没法嫁给他。从那一次我不小心怀了他的孩子起，我就知道他再也不会跟我玩了……他看都不会再看我一眼。”
这话听得我心惊肉跳。
让顾依依怀孕的，可不就是张博宇吗？！顾依依居然对张博宇……念念不忘？！
“我从来没有跟谁说起过他……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觉得他是好人，我哥哥都差点要找人打死他……可是嫂子，喜欢本来就是一件没道理的事，不对吗？”顾依依的眸子染上悲伤的灰蓝色，看她那样深情又心痛的模样，我很难相信她喜欢的是张博宇。
我喝了口果汁压惊，柔声问，“你喜欢的人是个很好的人吧，所以才让你这样牵挂惦念。”
“不好。他很不好。”顾依依否定得特别干脆，“他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
没想到顾依依知道这一点……那她就没听说张博宇前妻是我吗？
我突然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
这件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可我感觉也不应该由我开口说出来。
“嫂子，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坏？”顾依依凄凄地问。
我忙表态澄清，“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起我一个朋友的经历，和你有点相似。”
“我喜欢他的时候，不知道他已经结了婚……”顾依依还沉浸在自己无法释怀的感情里，见我没有排斥的意思，就继续说了下去，“等我知道他已经成家的时候，我已经很喜欢他了！我问自己很多遍，他到底哪里好，他花天酒地，撩妹成瘾，结了婚还不着家，好像永远都浪不够……可是我每天早上一醒来都会想起他，想起他跟我说话的样子，想起他训斥责怪我的语气……”
我赶紧把桌上的纸巾盒推到顾依依面前。
她起初抽了两张纸巾堵眼睛，但也许是因为情绪翻涌，纸巾已经无法抵挡这股洪流，顾依依伤心地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西餐厅还在播优雅悠扬的小提琴曲，可是我面前的年轻女孩却哭得这么伤心。
“依依，你喜欢的人，是叫张博宇吗？”我实在忍不住确认这件事。
顾依依正在自己的情绪里走不出来，也没有询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只“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嫂子你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哭一会儿就好……”
“好，我陪着你。”
“嫂子你真好……”顾依依把头埋在自己臂弯里，发出令人心疼的哼声。
我想了很久，还是忍住没有打电话叫张博宇过来。
自从我跟他离婚之后，我们彼此就变成了两个世界的人，生活中再没有交集。我一直没有把顾依依和他的过往连在一起想，所以也没有料到我的好奇心居然把顾依依藏在心里的情伤翻了出来，更没想到这情伤居然还跟张博宇有关。
如果顾依依现在知道张博宇离婚了，会回头再跟他相爱一场吗？张博宇又知不知道其实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条件这么好的女孩子锲而不舍地喜欢着他？
这晚跟顾依依分开后，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甚至把问题带回了公寓请教霍如珺。
“你说顾依依喜欢张博宇？”敷着白泥面膜的霍如珺在沙发上尽她现在能做到的最夸张的面部动作表达了她的惊讶之情，“这世界怎么这么小啊。”
“正因为这个世界小，我才会认识顾甄阳。不然我现在可能还没跟张博宇离婚呢。”
霍如珺轻点头，“说的也是，所以佛教说因果啊，事和事之间还真是关联得紧。”
“那你觉得，我要不要去推张博宇一把？”我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眼睛看着天花板，嘴上说着张博宇，心里却闪过顾甄阳的脸，鼻息间若有似无地回忆着他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