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人打了她，你哥就会好起来吗？现在这个家还需要你，你就别惹事了行不行！”我展开双臂挡住张博宇的去路，也对上他怒火跃动的双眸。
张博宇抬手指着我的鼻子，“苗栎芸，这是我们张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你把我当外人没关系！就算我是外人我也不会任由你跑出去犯这个错！”
“让开！！！”张博宇暴怒大吼，我自然也是被吓到的，可就是胆子肥了，怎么都不让路。
最后还是张爸爸喊他，“小宇，这事爸有主张。希梁是你哥，更是你爸我的儿子！我绝不会看着我儿子受这种苦！”
张博宇咬了咬牙，脸部神经看起来极度紧绷。
我每一秒都觉得他很有可能对我挥拳，但最终什么事都没发生，张博宇冲回病房最里边，趴在窗台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我把从外科前辈那里听来的话转述给了张爸爸，张爸爸听完之后只催促我快些回去休息。
反正其他忙我也帮不上，也就没有再逞强，道别之后跟如珺一起离开。快走到电梯口时，如珺忽然觉得独自不舒服，又倒回去上洗手间。
我一个人在走廊上玩手机，凌晨时分，顾甄阳大概刚刚到新西兰吧。也许正困着，抑或是在忙，他没有回复我的消息。
“走了。”如珺从洗手间回来，轻挽上我的手臂，“你猜我刚刚有什么意外收获？”
我还陷在对顾甄阳的想念里，没有缓过神，所以对如珺的话并不上心，随口问，“什么收获？”
“我听见张博宇他妈跟他说话。阿姨说，让他努努力，重新把你追到手。”
我哗然，细看霍如珺的表情，她很认真，应该不是在说谎。
“张博宇他妈妈是真心喜欢你。”如珺摁亮了电梯里的数字1键，“就是不知道张博宇怎么想——你说，他要是真的回过头来追你，你会怎么办？”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抱住霍如珺的细胳膊，“我，掉进顾甄阳这个大坑里了。”
凌晨的医院灯火通明，明晃晃地将我们俩的影子拉长又缩短。但四下特别安静，我耳边只有我和如珺不谋而合的脚步声。
“栎芸，你想听真心话吗？”
“嗯？”
“如果从我的角度看，我更愿意你跟一个普通点的男人在一起。”唯恐我受惊吓逃跑似的，霍如珺绕住我的手臂，还牵上我的指尖，像我们以前在学校晚修下课回宿舍时一样，“顾甄阳他们那群人的生活，看起来是衣食无忧荣华富贵，可是背地里多少不干不净的事啊。而且他的人生，他自己身不由己，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这些，她不说我都知道。
“我不是希望你跟张博宇和好。毕竟张博宇也是个混蛋。”霍如珺毫不留情地骂了句，“顾甄阳那个人，虽然情史很清白，但对于你来说，他太危险了。你说，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进这种危险里？”
我突然有点想哭，不仅因为霍如珺的直抒胸臆，更因为对渺茫未来的无奈。
到底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心交给顾甄阳的，我也说不清。也许从他第一次关心起我跟张博宇的真正关系时，我就因为这个陌生男人的敏感细心而动容。
除了在墨尔本荡失意识的那次接触，后来他对待我都很君子。这种点到为止、适可而止的行为默默又在我心里给他加了很多分。
他吃醋的细节，他赞许我的细节，编织成了一张网，包缠住我的思绪，让我挣不脱，走不出去。
“如果顾甄阳不是顾甄阳该多好。”我仰头看着夜空，发出这句感慨。
拿着车钥匙解锁的霍如珺扭头看我，轻轻低呼，“天哪。”
我不知道她在“天哪”什么，再去看她时，人已经被她抱住。
“看来我这话说晚了。”如珺松开我，“你能这么想，说明他在你心里扎了根了啊。”
我愕然，想说什么，又找不到可说的。
后来我们谁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回到公寓后就各自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到医院后先去了门诊，等韦萱过来后就请她帮忙代一会儿班。
“你不是跟张博宇离婚了吗？还操心他们家的事？”韦萱一脸不解。
“要是不知道还能不操心，知道了总归还是要去看看的。”我跟她道过谢后就直奔住院部，到了张希梁病房后没有见到张家父母，也没有碰上张博宇，病房里只有一个请来的小护工正坐在床边玩手机。
见到我进来，小护工满脸狐疑，“刚刚有医生来过了……”
“我不是负责他的医生，我是他朋友，过来看看。”
兴许是被我们的说话声吵醒了，张希梁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叫到我的名字。
“你感觉怎么样？”我走近前去看，他那张俊颜现在不是淤紫淤青就是药水的颜色，看起来形象大打折扣。
“没事……怎么还惊动了你……”张希梁跟我还是挺客气的。
小护工给张希梁端了水过来，看起来还算尽责。
我笑笑说“没事”，想着他刚刚一直在睡觉，应该也不知道为什么家人没陪在旁边，就没有再问，叮嘱他好好休息，然后回到了妇产科。
中午，霍如珺打电话跟我哼唧说痛经得厉害，要我今天下班之后早点回去陪她。我无心地说起张希梁被打成这样都没人在旁陪伴，让她不要太娇气。
“他爸妈不是挺担心这个儿子吗？怎么不陪在旁边？”
“不知道。”
没想到就因为我这一句不知道，霍如珺立马就坐不住了。她大概担心我会为了张家的事情奔前走后，又不愿意我和张博宇纠缠不清，于是带着她的电脑跑来医院工作，一副要在医院住下，照顾到张希梁出院为止的阵仗。
“你赶紧回去上你的班！你不是还痛经吗？张希梁不用你照顾，你……”
“难道你来照顾？”霍如珺还赶我走，“我知道你就是因为阿姨换心脏手术的事一直觉得你欠他们张家的呗！没事，往后我跟你一起还，总能还完。”
我恨不得把她扛在肩上带走，“你别折腾！我跟张家的事我自己有分寸，肯定不……”
“你有什么分寸啊，你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明白。”如珺瞪我，“你要真想跟顾甄阳好好发展，就该离你前夫一家远点！男人都是小气鬼，哪怕嘴上再怎么说不介意你也不能信，更何况像顾甄阳这种高高在上惯了的公子哥！照顾一个伤员还是难不倒我的，你赶紧走。回去的时候记得好好想想怎么报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