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这一年里来最跌宕起伏的一天。
早上跟了个大手术，手术结束后听说我和顾甄阳的恋情被面向全社会公开，请假不成反被同事挑衅，下午又碰上病患扼杀孩子的大事件，现在还被主任质问我是不是要逼同事辞职。
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主任，我不知道这当中有什么误会，但宋医生辞职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主任推了推眼镜，“可是宋医生说，她之所以想辞职，是因为听你说了你觉得她只是一个花架子，不配当医生的批评。”
“主任，实不相瞒，宋医生还说我是业界败类，说我没有当医生的资格呢。可是您看，我没有要辞职啊。辞职是个人的决定，如果就凭别人的几句话就能做出辞职这种决定，那说明宋医生要么心浮气躁不拿医学事业当回事，要么真的意识到了自己在工作岗位上的欠缺。”
主任微微笑，“以前也没发现你这张嘴这么能说，分析起问题来头头是道。”
我暂且不去猜想主任这话有没有暗含讽刺意味，只是坦率地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我认为在主任您这儿绝对是有事说事，以理服人。要是您觉得我这事真做错了，我可以去向宋医生道歉。但如果一个人真想辞职，什么理由都能成为她辞职的理由。要是她热爱岗位，谁也无法将她的理想毁灭。”
“那行吧，情况我也了解了，你也下班了，赶紧回去。”
收拾完东西，看到顾甄阳发来的短信，说他今晚有商业饭局。
我回他：“好好吃饭，不要趁机撩妹”，然后给如珺打电话，看她还在张妈妈病房还是已经回去了。
如珺一个电话飞过来，“你回来吧，我在公寓里，饭都快做好了。”
惦记着女神的晚餐，我约了顺风车回家。
久违的公寓二人小晚餐让我爆炸了一天的心情渐渐恢复成健康的状态，可是如珺好像不大振奋。
我立马想到我今天离开张妈妈病房后，她那儿可能应该发生了点不小的风波。
“你跟希梁哥吵架了？”
“倒没有。”
如珺回头从小酒柜上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回来的一小瓶贴有外文标签的酒拿下来，又起身洗了两个玻璃杯，一个放我面前，一个放在她自己手边，给每个杯子里倒了一点点酒。
“我是跟我未来婆婆吵了一架。”
“嗯？！”我摇晃着杯里的酒，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如珺抿了口酒，把我今天离开病房后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顾依依喊我“嫂子”，张妈妈就明白了一切，她显出了对我的百般失望，还问张博宇知不知道这件事。
顾依依对张妈妈表现出来的失望感到不解，张博宇带着顾依依就走了。如珺一回到病房就被张妈妈问长问短，问起我到底是离婚之前先跟顾家的男人有来往，还是离婚之后发生的。
张妈妈的表现是一个正常婆婆的表现，但作为我的朋友，如珺听不得这种质问，她当时就指出张博宇和我的事情得由我们自己解决，张博宇也是个成年人了，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不可能隐忍不发。
张妈妈却不依不挠，好像还因为对我的印象的败坏，对如珺也不冷不热起来。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啊。我把这些都告诉你，是不想再瞒你。之前万语的事情我瞒着你，你事后还是知道了，这说明这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根本瞒不过去的。”如珺给自己空了的杯子里重新添上酒，“不过我现在觉得我跟张希梁的事情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了。”
我捏着筷子的手指节有些僵。
如珺不怪我不代表我真的可以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如果没有我和张博宇的历史过节，如珺哪用看张妈妈的脸色。这全都是因为我啊！
“我觉得这件事里你一点都没错，你该喜欢谁就喜欢谁，前夫一家还能管得着？他们家也管太宽了！而且叔叔阿姨可是知道他们亲儿子行为放.浪的，难不成离了婚之后还能说是媳妇先出轨，以此给张博宇洗白？”如珺把杯子往桌上一撂，“我想清楚了，要是阿姨执念这么重，偏见这么深，以后我要真的跟张希梁成了家，也不一定有好日子过，还不如趁早看清。”
我喝了口酒，酒精滚过喉咙时带起一阵灼热感，刺激着我的意识。
人生有时候挺无奈，比如现在，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晚上躺在床上，我还被纷乱的思绪羁绊，放不下，又想不清楚，脑子嗡嗡乱响，像一锅煮糊了的粥。
看起来打乱我生活秩序的是我和顾甄阳的恋情被公开这个事件，但实际上是因为在这事发生之前，我们自己留了很多让人可以抓的小尾巴。
这些小尾巴里，还有一条亟待解决的。趁一切还来得及，我应该趁早去解决，将伤害降到最低。
斟酌再三，我坐起来给顾依依打了通电话。
电话一直没人接听，我都快准备放弃时，那头有人接了它。
“嫂子。”单从顾依依的声音里，我听不出她的状态。
我定了定神，开门见山道，“依依，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
“嫂子你说。”
“我就是张博宇的前妻。对不起，一直以来也不是故意要瞒你，就是不知道从哪说起好。”
“不是嫂子你该说对不起，该道歉的人是我啊。”顾依依语带哭腔，“是我破坏了你和他的感情，让你们离婚的……”
我忙纠正她，“我和张博宇本来也是因为一些旧事才结婚的，不存在什么感情。我们离婚也不是因为你，所以你不用难过。”
“嫂子你不用安慰我了，”顾依依吸了吸鼻子，“他今天告诉我，你们从小就是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两家的爸爸是老战友，所以他妈妈一直很希望你嫁到他们家去……但他没有说你是他前妻。嫂子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眼睛里有那么多颜色，当他说起你的时候，他眼里有很多好看的颜色。”
我握着电话当场语塞。
张博宇是智障吗！这些年来他一直对我隐藏着的感情，为什么就不能在顾依依面前藏好！做到这一点难道会难死他吗！他明明知道顾依依爱他，却偏偏屡次伤她！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