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让我妈看吧？”我第一反应是这个。
如珺瞪我，“你当我傻啊？！我当然没说。”
“这女的我知道。”我叹了口气，“王雨洛，顾甄阳的发小，我跟你说过了。”
“喔，婷婷她妈妈啊。”
“嗯。”
如珺收回手机，单手搓捏着下巴，“你说顾甄阳是婷婷干爹？所以他这次去M市是陪孩子过六一儿童节去了？……我觉得顾甄阳要当婷婷的干爹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但王雨洛这个女人一个人带着孩子不结婚，指望着顾甄阳给婷婷当一辈子的爸爸——这个想法有点问题吧？”
我继续跟水池里没有洗完的碗筷斗争，没有接如珺的话。
她卷起袖子跟我一起干，厨房里便没有了说话声，只有哗啦啦的水流声。
我并非没有想表达的，只是想说的话被无力感掩埋了。
顾甄阳去M市探望王雨洛母女，却没有明确告诉我。或许他不单是为了她们而去，又或许他是怕我知道了之后会引发我们之间的争吵。
我是希望他坦诚相待的，但扪心自问，如果他出发之前真的告诉我了，我心里一定会不舒服。
我不喜欢王雨洛，基于她这个人，基于她做过的事。
正如如珺说的那样，一个单身妈妈，看起来总归是比一般女人要弱一点，更容易激发像顾甄阳这样强大的男人的保护欲吧。
可是爱是自私的啊，我要顾甄阳的保护欲只用在我一个人身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东分一点、西分一点。
稍晚一些，我洗漱完了，关了灯，点上香薰蜡烛，躺在床上练瑜伽。
刚完成基础冥想和拉伸，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开始接连不断地震。
电话是顾甄阳打来的，换成平时我肯定不做瑜伽也不会不接他的电话。
而现在我不知道拿什么状态跟他打电话。
他在哪，在王雨洛家里吗。刚刚哄了婷婷睡觉吗。
我最不愿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带着怨气的，猜忌心重的。
可我更不愿意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我也做不到。
电话响了三遍，终于消停下来。
我对自己说，嗯，既然他不打来了那就继续做瑜伽吧，可惜心情已经全乱了。
手机发出了两次短暂的震动，估计是他发了微信来。
我犹豫了好久，终于爬起来看他留言的内容。
——我想你。
——晚安。
简单的五个字，却莫名戳痛了我的心。
为什么要瞒我。
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呢。
这一晚没睡好，直接导致第二天上班精神不好。
邢野一见我就问我昨晚是不是去拯救世界了，我苦笑带过，没有回答。
今天轮到我巡诊，我拿着记录册准备走的时候，邢野叫住我，说陪我一起去。
我本来还想婉言拒绝，结果他端出前辈的姿态，说要监督一下我这种年轻医生的工作。
巡诊过程里，我抱着要向前辈好好学习的态度，基本上每处理完一个状况后，都会问邢野的意见。
“都做得很好。”邢野的笑眼里满是肯定。
中间有一会儿，邢野去了洗手间，我一不留神就被小护士们围住，“邢野哥哥好帅啊！他现在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苗医生你帮我们问问吧！”
“他喜欢吃什么零食啊？”
“他喜欢冲什么茶叶呀？”
年轻的女孩子们像一群刚出笼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问，我尽可能地“出卖”邢野的信息，这才让她们消停了片刻。
巡诊完我抽空去看韦萱，想把我刺探到的军情集中汇报给她。可她现在每天比我还忙，因为她跟傅哥分在同一间值班室，傅哥在工作上的主观能动性特别强，能带着韦萱充实地度过每一个工作日。
见不到韦萱我有点失落，转头准备回自己的地盘去，很不巧就撞见了林立夏和宋晓悦这两位冤家。
实际上我跟林立夏还没有大过节，但她作为宋晓悦靠山般的存在，想必背后一定听了我的不少“事迹”，凭她对我表现出来的敌意就让我没法把这人当成一般同事对待。
四目相对的时候，我仿佛都能听见旁边有裁判高喊“各单位准备，掏出你们的武器吧”。
“苗医生，跟我学长一起工作很开心吧？”林立夏似笑非笑地问。
“是啊，很开心。”我磊落从容地回答了她，并无意停步，直接从她身边绕过。
林立夏翻了个很明显的白眼，我不太懂她究竟几个意思。
宋晓悦在旁边阴阳怪气地来一句：“有些人啊，有男朋友了还不知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副嘴脸真恶心！”
我懒得跟她这种小人费口舌，搭都没搭理她。
下班前，宋晓悦又晃到我面前，通知我明天开始上一个星期的夜班，还让我转告邢野，说他也得跟我一起上夜班。
我脑子里蹭蹭冒出一串问号：难道现在值夜班都要按小组制了？怎么又让我跟邢野搭档上了，难道林立夏不应该嫉妒得牙痒痒，然后动用自己的强大势力改一改这个安排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不其然，正式开始值夜班的第三天，本不该晚上出现在医院的韦萱就带着宵夜来看我，说话的语气还有点酸溜溜的。
“栎芸，邢野是不是有点喜欢你啊？”
我差点把嘴里咬的肉丸给吐出来，“你别乱想啊！”
“我知道他就是那种对谁都挺好的人，可我总觉得他对你特别照顾啊……”韦萱很是苦恼，“你说，要是当初我跟他分在了同一间值班室，他会不会就觉得我特别好啊……”
“我跟他真的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你可千万别想岔了！而且他也是知道我有男朋友的。”我一本正经地跟韦萱摆正了态度，“我对他也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保证！”
韦萱点了点头，调转方向问起我和顾甄阳的情况。
“顾总最近没来接你？”
“……嗯，他在M市办事。”
我这两天都没接他电话，微信倒是回了，态度都比较冷。我也不是故意要拗姿态，显得自己多傲娇，而是只要他不主动提他在M市陪王雨洛母女，我就不知道怎么先开口提，也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这件事。
夜班周结束后，医院莫名刮起了一股怪风——大家都觉得我和邢野有点暧昧不清，那些爱慕邢野的小护士都不爱跟我说话了。
紧接着，顾甄阳回到了A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