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听宣明小主身边的璃儿说，陛下好像，又去了崇德夫人那儿。”李慧兰有意无意的加重话中那个【又】字，好像生怕冯小怜不知道近来陛下常去清凉殿找崇德夫人林氏似得。
宫女香儿一听，眼皮子不禁跳了跳：陛下晋封光猷小主为崇德夫人的旨意，是在小主被推落水后昏迷不醒时下得，小主不知。左昭仪娘娘看小主身子抱恙，曾让团儿姐姐上上下下吩咐过，不准她们在小主养病期间提及此事，更忌提陛下常去清凉殿探望崇德夫人和崇德夫人腹中皇嗣的事，怎么蕙兰姐姐她……
宫女香儿偷偷看了李慧兰一眼，李慧兰也瞧见香儿在看她，她却没理会。
“崇德夫人？”冯小怜微微一愣：“这宫里头，何时冒出个崇德夫人来了？我怎不知？”
“就是从前的光猷小主。”李慧兰一点避讳都没有似得，把林氏庄姝在冯小怜落水昏迷期间查出怀有身孕、陛下龙颜大悦，当场晋封她为三夫人——崇德夫人的事儿，原原本本、事无巨细全道了出来。听得一旁的宫女香儿提心吊胆，深怕她们小主会禁不住陛下“喜新忘旧”、全不顾她死活去和崇德夫人欢好的刺激，再一次昏迷过去。
冯小怜静静听完，旋即嘴角抽了抽，有些自嘲道：“原来是在我大病期间晋封的。”
“是！”李慧兰回答得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有因为要考虑冯小怜能否接受而隐瞒的意思。
左昭仪曹氏为让冯小怜安心养病，让宫女团儿在含光殿里吩咐的，李慧兰自然知道，只是他们冯府这位昔日的“庶女二小姐”的性子，她比这含光殿里的任何一人都清楚，她知道，冯小怜的骨子里，透着一股不甘人下的硬气，要她振作精神，靠那些温言软玉、和那些小心翼翼、隔靴搔痒般的所谓“提点”是完全不够的。
冯小怜要的，是直指人心、一刀见血的刺激。而这个刺激，就是她钟爱的陛下，那个能给她一世荣华、一生富贵的男人，在她落水被救但还生死不明时晋封了别的小主位分、还在她昏迷不醒时又宠幸了别的小主。
冯小怜裹在薄纱下单薄的身子微不可见的颤了颤，她目光怨毒的定定看着李慧兰，似是在质问她如此直言不讳居心何在。
宫女香儿从未见过她们小主眼神这般凌厉过，不禁吓得浑身颤抖。她甚至有些怨李慧兰，为何不遵左昭仪娘娘的意思，暂时把那些糟心的事儿先瞒一瞒。小主要是怪责下来，怕是连她也不会好受。
相比宫女香儿的战战兢兢，李慧兰却显得理直气壮许多。她直直看着冯小怜，眼神毫不避忌。
冯小怜与她对视了好一会儿，目光才平静了下来，她沉默着接过李慧兰手里的药盅，仰头，一饮而尽。
李慧兰见状，憋了好久的一口气，终于暗暗吁了出来。
“我知你忠心，你不用如此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