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英这下不敢哼声了，垂着头，脸色苍白地离开许大宝的办公室。
一面走一面还嘟嘟嚷嚷的。
可她不敢直接到工会办公室去，而是先回自己的办公室，顺顺气，喝口茶，勉强挤出笑容来，才晃荡着身子，去工会办公室去找巫世奇。
巫世奇闲着无事，正在上网看那些灵异事件，揣摩由来和控制办法。
冷不丁看见覃英闯进来。
他还真做得出，抬眼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皮又耷拉下来，继续看他打开的网页，好象根本就没有人走进过他的办公室似的。
覃英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迎接他的冷面色的了。
可当她看到他如此冷傲的态度时，心里还是有一股子气的。但是，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就“咕”一声把气吞回肚里去。
硬是挤出笑脸来，说：
“巫领导，忙吧？我们单位最近出了件诡异事件，你都听说了吧？局的人也出动来了，可有点儿棘手呢……”
覃英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看巫世奇有什么反应，见他真把自己当作死了似的，心里那股子火气已经越积越大了，可又不敢发出来。
许大宝恼怒的脸色还在她的大脑里挥之不去呢。
她只得继续忍着。
但被如此冷落，要覃英继续挤出笑容来，也实在有困难。
她于是来气地问：
“你到底听到我说话没有？”
巫世奇听是听到了，但他仍然瞧不起她。
如果一个依靠出卖身体而晋升的人，也能若无其事地与她交往、接受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同样下流、粗俗不堪！
那样的话，也就不是他巫世奇了！
所以，他仍然一点表情都没有，甚至连眼睛也没再抬起来看她一眼。
这态度，这举止，太伤人的自尊心了！
覃英还想说什么来着，可她嘴巴翕动着，翕动着，就是没有再说出一句话来。
喉咙不知怎么的，一下子酸起来，眼睛跟着就生涩，眼泪水终于忍不住，便汹涌着飚了出来。
突然，她腰一弯，双手叉着膝盖，声泪俱下道：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我有什么错啊？你以为我愿意那么做的吗？就算我使用不正当手段得这个做，那也是小意思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接待办主任陈嫣，原来只不过是医院里的一个三班倒的护士。
“自从马领导看上她之后，她就被调入接待办，升做接待办主任，还当起了‘地下组织领导’，为马领导买卖职位当起了‘助手’。每次从中经手谁升职之后，她都在别人面前炫耀，这早就成了公开的秘密了！
“每天晚上在县府广场上做完健身操之后，大家都围在她身边听她吹牛，听她说领导那些烂摊子事。”
“俗语都有得说啦：男人提钱进步，女人日后提拔。”
“说真话吧，你们也不要羡慕我，更不要憎恨我，更不要学我，我也不容易的！而且为此我每年怀孕两三次，每次去打胎都冒着生命危险，可见，我的地位也不是白得的。
“谁都不容易！许多人不明白，其实道理很简单的啊！现在地方领导场，之所以禽兽多，拿人不当人，其原因也在于此。
“真正老实正直有才能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当上的，更不可能升，说错话了我不是人。
“花钱当上的，可能是外星人！掏钱买，还得排队，掏钱少了还排不上号呢。最傻的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啦。卖者被抓起来了，可那些买的，谁也没事！你想想，这里到底有多少腐分子！
“办事程序都合法，那咋办那么多冤？其实那些程序，就是走个过场，和上面表决一样，都是走走形式。你见过，上面和组织直接决定了吗？
“说白了，要是真正有才能者当领导，现在的地方上，绝不会是现任的那些面孔。
“这些说话，她都是公开说的，大家也觉得她没有说假。而我又算得了什么？我这个副领导还没算领导场的正式职位呢！你恨我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刹得住现在的这股歪风，我自动提出不做副领导！回礼仪股叫人向尸体掬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