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夕阳说道:“李文,这些天机阁的都是咱们自己人,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也是无妨的。”
看袁夕阳也没有什么顾虑,李文开口沉声道:“皇上的近况现在可谓是扑朔迷离!”一听这话,袁夕阳心中一紧,没想到自己出去务军短短一段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朝廷之中的格局,看来已经超出了自己和李德裕的掌控。
“扑朔迷离是什么意思?难道李相最近没有得到皇上的召见?”袁夕阳有心担心自己的兄弟,毕竟是光王府中就结下来的交情,可是之前没有根据就把自己的官给撤了。
李文的脸色变得更加阴郁:“已经整整一个多月了,皇上别说是李相了,什么人都没有召见过,咱们李党在宫中的不少内线,甚至都说没有看见皇上出门。”
袁夕阳这才明白过来,李忱怕是真的有了什么危险,握紧拳头一拍大腿:“陛下乃是勤政明君,先前早朝都不曾有误,铲除牛党奸细的时候更加是经常与咱们李相商谈国政,可是自从我离开之后,一切都变了,还把我的官给撤了,你们发现如此异动,怎么不派兵救驾?”
苦笑了一声,李文说道:“袁大人您还不知道吧,自从你走了之后,殿前步兵指挥使陈寻的官越做越大,几乎是日日升官,十分诡异,现在京城绝大部分的羽林卫都是他一手操控,这还是我前几天潜进来时候的消息。”
话还没说完,一旁始终不说话的孟胜就插上来了:“刚刚我们伪装金吾卫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得知,陈寻现在是堂堂十六卫大将军了,京畿地区所有禁军尽在他手!”
此言一出,无论是李文还是袁夕阳,都有些惊讶的合不拢嘴,自安史之乱以来,大将军一职从来都是空着的,尤其是京城十六卫都统领的这个大将军,历朝历代为了防止谋反都是如此,没想到多年没有出现过的官职,今日竟然重现于天下。
形势的严峻可见一斑。
沉默之余,李文从背后抽出来了一个精美的铁桶,上面雕刻着的翔龙图案,一看就知道是皇家用品。
“这是陛下前几日偷偷写下的密旨,由宫内仅剩下几个可靠的内线发出来的,点名要交给袁大人,还请袁大人过目!”李文恭敬地说道。
打开铁桶,里面是一张草纸,但是上面的字,看着让人简直触目惊心!
每一个字都是鲜红色的,细细一闻还有一股子血腥味,堂堂皇帝,竟然已经到了连写字的笔墨都没有了的地步!
李文看到这一幕,也无话可说。
信上写道:我近来安好,唯憾不喜牛肉,内军却奉牛,更悲牛肉不为大患,而牛肉之庖丁不露真面,引我烦忧,唯望旧友读信,聊且慰之。
看到这里,这似乎是一封和政事无关的信,讲的都是牛肉厨师,而且全文无一个“朕”字,看上去似乎就是哪个无聊的文人骚客写的信罢了。
“李侍郎,这信可当真是皇上写的?”张玄在一边有些不可置信。
袁夕阳凝重地点头道:“这才像是李兄真正的情况,内军想来就是羽林卫的统领、现在的十六卫统领陈寻,牛肉,就是牛僧孺的牛党一派,只不过李兄说这两者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乃是牛党背后的人物,牛僧孺已死……”
“牛僧孺并没有死,不仅没有死,,还领了正一品太师衔,封了尚书令、侍中令的大官。”不等袁夕阳把话说完,天机阁的孟胜就说道。
这下轮到袁夕阳傻眼了:“牛僧孺乃是我亲自派人处死的,又怎么会有所差错?我那时候在东厂的权威,说句僭越的话,比李兄都还要高上不少啊。”
孟胜摇了摇头:“无论你的权威有多大,那都只是对于朝廷里面的人来说,这件事情,你怎么知道有没有外面的势力乃至于地方藩王阻拦?”
此言一出,袁夕阳心中才有了个答案,但是疑惑还是没有解开:“孟胜,那你倒是说说,既然这个牛僧孺并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那这一切究竟是谁在暗中操作?”
孟胜像是没有听到袁夕阳的问题,负手而立,转身看着洞口的尸横遍野,自顾自地说道:“当朝的时空已经被太多人人为毁坏,袁大人,咱们该走了!”
袁夕阳在羽林卫监里面和时遇接触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天机阁是一个十分不一样的组织,乃至于可以掌控时代的走向,所以孟胜这么说,,袁夕阳也不好追问。
很快,袁夕阳就换上了一身全新的军服,伴随着斑斑血迹,再带上头盔,根本看不出来他的真实身份。
利用剩下的爆雷炸开了洞口,几人匆匆按照原路返回,至于孟胜则继续扮演金吾卫校尉队长的角色。
从水面浮上来的时候,几人才发现竟然整整一天都过去了,黑夜笼罩了一切,太液池周围的人也早已不像是下去的时候那么多了,只有寥寥几个守卫。
袁夕阳心中一喜,这显然是给他们逃走留下了大好的机会,从池子里面翻身出来,孟胜安排自己身法高超的几个手下立刻上去把几个守卫都给抹了脖子,然后再靠在墙上面,伪装成睡着了的样子。
事情办妥了之后,几人赶紧换上他们的盔甲,然后由孟胜举着火把,剩下的人都跟在后面他的后面,袁夕阳被安排在了靠后的位置。
“李侍郎,您如何打算?”张玄看着原地不动的李文,李文摆了摆手:“我李文可是有宫牌在手的四品高官,出入宫禁还是十分方便的,跟着你们走反倒是容易让别人起疑心。”
说完,李文转身就已经消失在了一片黑夜之中。
一行十几人学着宫内的侍卫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大明宫外部走去。
李文匆匆告别几人以后,眼神之中却多出了什么别的意味,确保他们已经看不到自己以后,李文换了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