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炎眉头一动,惊讶地看着她,见她眉眼松散,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时,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担心多余也不多余,满满早已经心中明白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了,想到这里,忍不住轻轻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陆欢颜嘟着嘴鼓着脸颊扭过头来看着她,“我都已经长高了,阿炎哥哥,你怎么还是能摸到我的头顶呢?”
阿炎微笑不语地看着她,伸手拉过她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这才笑眯眯地道:“因为我也长高了,无论你长得多高,我都会比你高一点保护你的。”
陆欢颜心头温暖不已,撒娇似的轻轻地蹭着他的手心。
等月娘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了,几个女眷结伴去看她,劝解她莫要为了不值得的人丢了自己的性命,这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月娘坐在床沿,神色凄楚至极,“可我身无长物,也不愿给别人添了麻烦,这以后可该如何是好?”
陆陈氏几人齐齐沉默了起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良久之后才见月娘突然抬起头来道:“若是各位大娘肯给我一个活计做,便是再苦再累我也成,只要别送我家去,也别送我出去,若是出了这里,保不齐那母老虎便会寻到我的去处,要了我的性命!我的孩子……已经给她害死了,我不要、不要再这么下去。”
陆陈氏犹豫了起来,没有多说什么,只柳月兰和于青荷赶紧上前抚慰她激动的情绪,这大家都是为人母的,自然知道这没了孩子对一个母亲的打击有多大。
等他们从安大娘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陆陈氏这才叹了口气,这若是别的时候,倒也罢了,只如今稻香村的这般情形下,难保不会有人打着各式各样的旗号对稻香村图谋不轨?
柳月兰和于青荷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到底还年轻,没有经过什么大事,于青荷低声道:“咱们不是已经收留了一个阿炎了吗?这月娘也这般可怜,说不准……”
陆陈氏扭过头来,低声道:“这不一样,阿炎来到咱们这儿的时候,咱们都还一穷二白啥也没有,可现在谁能豁得出去什么人都信?你忘了满满怎么被人掳走过?这药酒坊差点被毁了?”
闻言于青荷赶紧噤声不语,她并非是没有想到,只是一时同情占了上风罢了。
回到家中之后,陆陈氏和陆大成去商量去了,众人也都各自散去,不再多想,只唏嘘两声罢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敢打包票。
等过了两日之后,看着月娘依旧这般的模样,孙柱子忍不住上了门,进门便寻了陆大成,“陆爷!我知道您不放心咱们药酒坊还有满满,可是月娘没有什么大能耐,又这般可怜,不若就给她一个差事,叫她在咱们这儿待着罢!若是真送走了她,她真要再寻思可如何是好?”
陆大成这两天也在头疼这事,看见孙柱子这般说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这小子,以前是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怎么这会儿倒是急赤白脸地跟我说起这个来了?”
孙柱子满脸通红,可脸色中却带着几分坚毅,咬了咬牙道:“陆爷,您发发慈悲,不过一个女子罢了,能有什么能耐,还能翻出什么浪来不成?”
陆大成这几日也在思索这事,本就已经有点放松了,听见孙柱子的话,心里的防线也就撤了下来,叹气道:“成!既然这样,那回头你便去与齐村长说说,看能给她个什么差事做做?不过我可说了,不是咱们本村人,可是不能进去药酒坊的,还有甭管是咱们怎么做的药酒,怎么种的药材,可都不能随意说给别人知道!”
孙柱子欢喜异常,满脸眉飞色舞,头点的跟鸡啄米似的,拍着胸脯道:“陆爷!您放心就是了!我看着她,她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看着孙柱子脚不沾地地赶紧往齐家去,陆大成哭笑不得,随后才扭过头去看向陆陈氏道:“这傻小子,莫不是……有了什么心思了吧?”
陆陈氏也看出些苗头来,忍不住笑道:“那姑娘生的俊,脾气又好,又这般可怜,难保这傻小子没有啥念头!”
“若真要是个好的,也未必不成,只不过……倒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缘分了!”
“你想那么多干嘛?这姑娘虽说别的都好,可到底是嫁过人给人做过妾的,也不知道孙家能不能愿意,也难保人家姑娘能不能愿意,你没瞧着这姑娘一心寻死,什么都不想了么?”
夫妻两人说着话,堂屋另一边陆欢颜和阿炎正在玩积木,听见孙柱子适才的话,陆欢颜心中安定下来,这柱子哥还真是看上了这位姑娘,怪不得一天到晚眼珠子像是黏在她身上了一样,不过……
她如今也没有瞧出这位月娘有什么不妥,兴许真的是个命苦的女子呢?如果这样的话,能帮她一把也算是好事。
如此一来,月娘便在稻香村住了下来,平日里就住在安大娘家,齐村长听了陆大成的话,想了想便在药酒坊给她找了个活计,就是在外头烧火的,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闲暇时给大家伙烧点热水喝,再和安大娘一道做点吃食,这活计不算累也不算轻,但到底比之前好上许多了。
月娘做饭一般,烧火也一般,都要旁边有人提醒着,不过好在整个人听话乖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是以用起来也算顺手。
平日里对男子规规矩矩十分客气,对女子倒是多有亲热,和安大娘相处也甚好,安大娘没有子女,处的时间长了几日,都?有点想把她收为义女的念头了。
男子们知道这女子的身世可怜,也都不多去打扰,只有孙柱子一天到晚闲的没事总爱去转悠转悠,要么帮着劈劈柴,要么帮着烧烧火,哪怕月娘不理会他,他也乐滋滋的甘之如饴,欢喜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