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颜咬了咬唇,虽然她种不出来真正的佛手藤,但是她的灵溪水和灵土却是有很大妙用,只要明白了佛手藤的特性和种植特点,说不准她也可以嫁接出来一个。
看着她眉头紧皱的模样,阿炎心疼不已,伸手抚平她的眉心,低声道:“你放心,这东西说难弄也不难弄,傅公子见多识广,定是有办法的。”
傅云殊正看两人的好戏看的热闹,不防备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不由满脸茫然,愕然地指着自己,“我?我凭什么……”
阿炎淡淡地瞄了他一眼,他瞬间就偃旗息鼓了,“成……成吧,既如此,我便去着人寻这‘佛手藤’,不过便是若寻到了要高价去买,这我可不负责!”
“你放心!我一定能买得起的!”陆欢颜听见这话,心中这才稍定了几分,信誓旦旦地道。
傅云殊笑了笑,随后便假借研制佛手藤的特性告诉了陆欢颜佛手藤的形状和药性,看着她欢快地出了门,这才松了口气。
屋子里两人平静相待,阿炎目光依旧投向陆欢颜离去的方向,半晌没有言语,而傅云殊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笑了笑,“这世上到底是有有心之人,便是这‘飞花乱羽’也不过如此。”
阿炎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傅云殊面上露出一抹微笑来,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他舒了一口气坐了下来,脸上便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来。
“这一次出城,按你的意思,我已作出障眼法,如今那些人无人知道你在此处,你大可放心了。”
阿炎缓缓地点了点头,面色平静无波,没有多说什么。
“只不过……如今京中倒是热闹的紧,你的长兄一向深为那一位信重,不过那一位的心思你是知道的,你那长兄仁厚宽和,颇得朝臣推崇,但是那一位么……似是还想给自己留个后路。”傅云殊啜了一口茶水,只觉得茶水清甜,茶香四溢,别有一番滋味,便是贡品也未必有这般的好滋味。
阿炎眼眸微动,想了想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看了看外面倒是起了另一个话头,“你瞧着这稻香村可好?”
傅云殊一愣,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这个,狐疑地看着他。阿炎脸上露出一抹清淡的笑容来,随后才扭过头来淡淡道:“荣华富贵不过尔尔,身边有你爱的人才最重要,不是吗?”
傅云殊怔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片刻后灵光一闪,失声道:“你是想……”
见阿炎没有反驳,他拧紧了眉头,“这是不可能的,你明明知道,那些人贼心不死,即便我如今不曾暴露你的行踪,可难保这一世都不会,他们欲除你而后快,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会下狠手,那时你还想保护你爱的人吗?”
阿炎脸色一动,眸光中顷刻浮起几抹厉色来,“倾我之力,护我爱人,又有什么不可?难道要我如他一般,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护不住么?”
傅云殊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片刻后沉沉地叹了口气,“就算你甘心放下一切,他们也不会愿意。”
“不会相信便罢了,我要做的事不必他们来认同。”阿炎微抬下巴,掷地有声地说道,言语和容色之间俱是令人惊讶到无言的镇定自若。
房中半晌没有说话,傅云殊看着他的模样,便是有许多话在唇边,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实则他心中更有几分羡慕。
稻香村这样的地方,是多好的地界,人人和睦安宁,善良仁义,陆家的诸人也从不以阿炎是“孤儿”为嫌,将他视若己出,疼爱有加。
这样的日子,不比在那繁花锦绣堆里,可身边个个都是九曲心肠,脸上端的笑容,可心底却不知是什么情形,这种情形不只是他,就连自己不也……
傅云殊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才微微笑道:“你既有此志,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只不过你肩上的那些责任,却未必能够真的全部卸下,若你长兄得志,这天下自然太平,可若他不得……”
阿炎缓缓地闭了闭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知道傅云殊没有说出来的话,真要是等到旁人得志,天下必定混乱,他那时候真的可以放弃这些责任,偏安一隅会得到心安吗?
想到这里,他心头猛然震荡了起来,呼吸都略显几分急促,片刻后急忙摇了摇头,转过头来看着他,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圣人圣明,定会分清可托付之人。”
傅云殊耸了耸肩,这些事情怎么说都是有道理的,可圣人圣明,别人也圣明吗?那至尊之位如此炽手可热,权力能让人迷失自我,又有多少人会心甘情愿地顺从呢?他也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地位吗?
说完了这一句话,阿炎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只要天下安稳,我愿享太平盛世。”
傅云殊不再多说什么,随后便道:“你有心如此,我也不会多劝,只不过……这太平盛世倒也罢了,你这小小的稻香村我看也不甚安宁了罢?”
阿炎眉头一动,不过一瞬就知道他说的是谁,脸上的神色轻松下来,淡然道:“不过一些雕虫小技罢了,没有什么厉害的,满满心中有数。”
“是,你那小姑娘心中有数,便是什么她都明白,可若是伤及了我的生意,这该赔偿也是一定要赔偿的哦。”傅云殊满脸无赖,摊手说道,一副欠欠儿的模样。
阿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满满赚来的银子还不够多吗,如此贪得无厌,吃个没够?他冷哼一声,“轮不到你吃亏,满满不过是心软罢了,想给她一个机会而已。”
至于能不能抓住,和想不想要这个机会,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稻香村仁厚豁达,可也不是一味的老好人,善良也要有锋芒才可以,满满的心软是良善,可手段就是锋芒,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便是这样的手段也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若她本自纯洁无瑕,又何惧手段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