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的京城之中,京城百姓也难得地舒了一口气,本以为这个年怕是要不好过了,没想到晋王世子回来之后,安定了朝堂局势,倒是让他们能安安稳稳地过个年。
京畿卫和金吾卫仍旧严守职责,护卫着京畿的安全,四下里此起彼伏的鞭炮和烟花映亮了天空,也映亮了人们的笑脸。
前两个月瞧见这京畿卫和金吾卫的玄衣铁甲,众人只觉得跟见到了阎王,指不定他们就冲上来把谁拿走了,现在瞧见,心中只觉安心无比。
还有那闲暇的人送上不少饺子,让换班的金吾卫也好生吃上两口,天寒地冻的,在外面也挺磨人的。
小孩子胆子大,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当将军,捧着饭盒溜溜地上前,递给了金吾卫之后,却不好意思开口说话,赶紧一溜烟地跑回来缩在了母亲怀中。
金吾卫颇有几分愣怔,看着手里热气腾腾的饺子,看着那孩子和其母亲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眼中带着几分善意的温暖,这才明白过来,不好意思地道了谢,这才走入队伍之中,和兄弟们各自分了。
民间如此祥和,而宫中却未必是如此了,乾元殿中,德福恭敬地立在门口屏气凝息,京城之中的鞭炮声和烟火声隐约可闻,只却还抵不过殿中传来的一声棋子落盘的清脆声响。
片刻后,才听见一道清冷淡定的年青声音传来,“你输了。”
德福心中一紧,颇有几分汗颜,心中默默道小主子诶,这话能是你说的吗?那虽是你的父亲,但、但到底也是陛下啊。
不过他的担心略显几分多余,过了片刻后才听见一声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是,朕输了。”
殿内的炕床上,两个身影面对而坐,面前摆着的是黑玉棋盘,黑白棋子错落有致,不过明显可以看出的是白子已成困兽之斗,前后死局难以撼动,而黑子却悠然自在地在一旁,虽少了半副鳞爪,但却是傲然腾空之态。
左侧的少年面如冠玉,神色清冷,身着衮服,墨蓝色的色泽愈发衬得他身形修长,气质卓然,便是看着面前的人,神色间也未见卑微,反而是一股平静的淡然,这自然是已经恢复本身的阿炎,晋王世子萧令琰。
而对面的人便是皇帝,皇帝脸上的气色并不甚好,不过瞧着精气神不错,眼角都含着几抹笑意,看着萧令琰的模样也带着许多慈爱,因了怕冷,虽地上烧着地龙,一旁还燃着熏炉,身上也照旧裹着一个明黄色的龙纹披风。
看着皇帝如此,萧令琰翻身便下了炕床,拱了拱手道:“三局棋已结束,臣下?告退。”
皇帝幽幽地注视着他,片刻后才道:“朕这些日子胃口不好,你陪着朕用膳吧。难不成,这大年夜,你也要让朕孤零零的守岁?”
“陛下是因为不想劳民伤财,今年才没有办宫宴,若是陛下想,想必后宫中的几位娘娘都愿意陪陛下守岁。”萧令琰淡淡地说道。
皇帝一时有些语塞,顿了顿才道:“难道你连陪朕吃一顿饭都不愿意?”若不是他强制要求他每日都要陪他下三局棋,恐他连进宫都不会多进了。
萧令琰心中一顿,随后才咬了咬唇,德福听着声儿,赶紧上前笑了笑道:“陛下这是好主意,奴才已经备好了膳食,这外头天寒地冻的,殿下……哦不世子爷不如吃些暖暖身子再走。”
萧令琰侧眼看了他一眼,顿了顿之后才低声道:“摆上吧。”
闻听此言,德福这才松了口气,如逢大赦,赶紧转过头去叫宫人们捧上膳食来,这白灼鸡,清蒸鳜鱼,还有珍珠虾烩……那是应有尽有,满满的一大桌子。
皇帝身体未愈,萧令琰瞧着他的模样,皱了皱眉,到底还是不忍让他如何,上前扶住了他这才将他送入椅子中。
两人对坐执筷,一旁的宫人恭敬地为两人布菜,殿中除了羹匙相撞发出的些许声音,并无他声,尽管如此,皇帝似也是十分喜悦一般,竟比先前都多用了半碗饭。
德福看在眼里,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待用膳过后,萧令琰便不再多加逗留,告退出去,德福赶紧跟着出了门来,一边相送一边笑着道:“有世子爷在,这可是真好,陛下这精气神一天比一天好,瞧着吃饭都多了,世子爷……不若回头您也常来陪陛下用饭,好歹也叫陛下身体好些才是。”
萧令琰顿住了脚步,扭过头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德福缩了缩脖子,只觉得一阵寒凉,半晌之后才听对方低沉着声音道:“若要吃饭,这棋局便没有这么多了。”
德福一时踌躇和犹豫,陛下的棋艺不错,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多留九皇子……哦不,世子爷在宫中多些时候,可是这……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萧令琰头也不回地出了宫门,直往宫外走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德福无奈地咋了咋舌,怪道是父子俩呢,这脾气都是像!这晋王爷如高山流水一般的人,最是温柔不过的人了,哪儿有这么倔脾气的儿子。
九皇子待陛下这般态度,只怕是心里的坎还过不去呢!
萧令琰没有理会身后的一切,只出了门之后,才看着有人已在门口恭敬地等着了,风疾瞧见他过来,赶紧掀开了车马的帘子,里面已是暖意融融的一片了。
萧令琰坐上车马,静静地说了一句出发,众人这才往晋王府赶去。
到了晋王府门口,门房自都亮着灯,恭敬地将他迎了进去,随后管家便拿着披风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欢喜,“世子爷,可是要回屋?”
萧令琰缓缓地点了点头,刚要往一旁走去,却看见内院管事犹豫了一番,看了管家一眼,管家自然会意,脸上并没有什么情愿,只是轻咳了一声,“世子,这韩氏王妃和公子还有姑娘在后院正堂里头,您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