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颜偏了偏身体坐在了一旁的床榻上,抬眼瞧了瞧两人,温和一笑,随后叫两人坐在自己对面,锦瑟满脸莫名,华年却是颇有几分担忧。
过了半晌之后,才听陆欢颜道:“这会儿没有别人,说吧,你到底是怎么了?先前你可不这样的。”
锦瑟满脸茫然,不知所措,一旁的华年却是咬住了下唇,一言不发,神色微白,喏喏地道:“我、我没有……”
“你连我也要骗吗?”陆欢颜坐在原地,静静地瞧着她,眸子里是一片淡定和干净,虽说她比两人小了两岁,但好像她才是大姐姐一样。
华年眼中羞愧更甚,只咬了咬牙才结结巴巴地道:“我听见那消息不为别的,我被卖到杂戏团之前,也有弟弟妹妹,可是自从我娘死后,我爹娶了后娘进门,又生了一对双胞胎,家里便困难了,后娘就怂恿我爹将我和弟妹给卖了,只从进了马戏团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流落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锦瑟怔怔地瞧着华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陆欢颜眸光微动,颇有几分震惊,这些事情她之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也从来不知道华年竟还有这么悲惨的过往?
“你怎么从来都没有说过?”陆欢颜心疼不已,赶紧拉着她坐了下来,低声说道。
华年垂着头,顿了顿才接着道:“我能跟着祖父祖母,还有姑娘,这已算是我的福气了,只盼着弟妹们若是有造化,兴许也能有我这般的福气。”
陆欢颜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眸中怜悯更甚,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如果你真的想他们的话,咱们到时候打听打听,把他们接过来一道生活,你瞧好不好?”
华年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她,“这、这……”
“最是可怜骨肉离散,若是祖父祖母到时候知道了,也必定愿意的。”陆欢颜微笑地宽慰她,陆陈氏心肠最软,陆大成更是不用说了,到时候一定会答应的。
让她们兄弟姐妹团聚,也是一件好事啊。
华年看着她的神色,心底的愧疚更甚,只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姑娘,我……”
陆欢颜淡笑不语,抬头看着锦瑟道:“锦瑟,你呢?可有弟弟妹妹吗?”
锦瑟皱着脸想了想,低声道:“我是家里最小的,被卖的时候便是因为我不会干活,白浪费粮食,其他的我也不太记得了。”
陆欢颜轻舒了一口气,随后拉着两人的手微叹,“不管怎么样,只要你们在我身边一日,我就绝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两人眸光中齐齐露出感动的神色来,顿了片刻后才道:“多谢姑娘,我们也必定一辈子守候姑娘。”
陆欢颜噗嗤一笑,这两人怎么倒像是宣誓似的,哪儿有那个必要?做什么要守她一辈子,她又不是金元宝。
出了这么个小插曲之后,陆欢颜歇息的时候倒是晚了一会儿,自然醒来也晚了一会儿,起身出门时,陆之遥正坐在大堂的桌子上自己和自己掰手腕,傅云殊坐在一旁看着他耍宝,满脸黑线,抬头瞧见她出来,才轻哼了一声,“还当你要在这儿过夜呢。”
陆欢颜脸颊上露出一抹红晕来,随后抬起头来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快走吧,回家恐要晚了。”
陆之逾见她着急忙慌,赶紧笑着拦了下来,“别着急,傅公子已派快马回去报信了,祖父祖母一定会等着咱们的,咱们路上平稳着些走。”
陆欢颜这才松了口气,扭过头来对着傅云殊哼了哼鼻子,做了个鬼脸,这才在兄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这一路赶下去,倒也在天黑之前赶回了家,陆欢颜一下车马,看到熟悉的景色,就连空气中的味道都似乎不一样了,心情顿时舒畅起来,什么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兴高采烈的往家跑去,到了家门口欢呼起来,“祖父,祖母,我们回来啦!”
陆大成等人早得了消息,只是左等右等,望眼欲穿,听见小孙女的声音,两人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互相搀扶着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满脸喜色,“满满哟,我的满满哟,你们可回来了?快教我瞧瞧……”
陆欢颜扑入祖母怀中,陆陈氏一把揽住了她,心疼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之后,心都抽疼了,“瞧瞧这外面,那饭菜定是不好吃,给我的满满都饿瘦了,还有这、这,都晒黑了……”
听着她嘟囔的抱怨,众人哭笑不得,他们可一点都没感觉出来陆欢颜有什么不对,还感觉她精神头好多了呢,这赶路嘛,自然是要有点疲惫的。
柳月兰看着婆母疼爱女儿的模样,笑容满面,也没有多说什么,陆欢颜在祖母怀中腻歪了好一会儿,这才直起身来转头走到母亲身边,笑盈盈地道:“爹娘,我回来了。”
柳月兰嗔怪地点了点她的鼻头,“你还知道想起娘啊?我以为你这一走,只顾着玩了,谁也想不起来了呢?”
陆欢颜赶忙大叫道:“我哪儿有啊,我每天都在想爹娘,祖父祖母还有叔叔婶婶呢,不信你问大哥和小哥。”
陆之逾和陆之遥从身后走上来,陆之逾倒还好,恭敬地行了礼,陆之遥却是噘着嘴,老大不情愿地道:“祖母,伯娘,您们还记得还有我和大哥啊,我还以为只有满满出门了,我们这几天像是在家呆着,没出门一样呢!”
众人被他的吃醋模样逗笑,于青荷尤其笑得乐不可支,笑完了之后这才道:“好了,都别在那儿愣着了,咱们赶紧进屋,饭菜都烧好了,这就能上桌。”
“又能吃阿娘和祖母做的饭咯!”陆之遥欢呼一声,迅速抛下适才的模样,率先进了屋子。
众人摇头笑骂,却都是喜气盈盈,待端上饭菜,众人四下落座之后,陆大成看着陆长河犹豫不敢开口的模样,摇头低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