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翻身跳了下来,一把捞起小乙,让他的手扣住自己的脖子,没有看到他眼中的竖瞳。
抽起旁边的带子,随手一绑,把小乙紧紧的绑住在自己的胸前,七八岁的孩子,重量就跟三四岁一样,倒也不算重。
绑好之后,阮棠道:“好像有人闯地宫,咱们去看看,你要乖乖的,不要尖叫。”
“我很乖的。”小乙手环抱着阮棠的脖子,乖巧的道,长长的指甲又冒了出来,只要他想,这个抱着自己的人,随时随地就能命丧黄泉。
阮棠听到他脆脆的声音,露出一抹浅笑,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抱着他就走,长满黑色鳞片的阿甲,一声巨响之后不知所踪,不知道是吓着了还是躲起来。
阮棠前脚跨出地宫主室,轰通一声,主室的大门被关闭,厚重的石门扬起一道灰尘。
外面漆黑一片,阮棠伸手摸索在地宫的道上,过了好大一会儿,眼睛才适应。
小乙紧了紧手臂,在她耳边说道:“我害怕。”
阮棠没有看见他亮出来的长指甲,一手托着他,一手摸着他的头:“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我们看看从哪里走,能离开。”
“我相信你。”小乙蹭了蹭她的脖子,手中的指甲轻轻的划在地宫的墙上,发出细小难以辨别的声音。
阮棠要安慰他,又要警惕四周,还要分心试探脚下的路,不要有陷阱,自然而然没有听到这细小的声音。
“谢谢小乙。”阮棠适应了脚下的步子就快了些,地宫纵横交叉,有很多道,就是一个合格的大型地下宫殿。
这个大型地下宫殿群,每一条道都通往不同的路,阮棠抱着小乙,在里面来回走了将近两个时辰,还没有找到正确的出口。
之前也只是睡了一会,又有大半天的时间没有吃东西,浑身早已疲惫不堪,不得已抱着小乙坐下来休息。
小乙跨骑在她的肚子上,靠在她的怀里,乖巧天真毫无攻击力。
阮棠歇了好大一会儿,正准备起身时,听到稀稀疏疏的声音,她连忙一咕噜爬起来,后背抵在墙上,双眼紧紧地锁住声音来处。
顷刻功夫,漆黑的阿甲出现在她的眼中,嘴里还叼着果子,阮棠舒了一口气。
小乙扭过身体,小手伸进阿甲的嘴里,把果子拿了出来,递给阮棠:“你吃。”
阮棠嘴角抽搐了一下,从长满鳞片看起来就是浑身是毒的蛇口中拿出来的东西,能吃吗?
难道不是咬一口就被毒死吗?
“没有毒的。”小乙果子往她嘴里递了递:“阿甲很挑剔的,不是什么都吃的,你尝尝看。”
阮棠把心一横,伸手接过来放在衣服上擦了擦,咔嚓一口咬下,脆甜的滋味蔓延在口中,让她眯了眼,忍不住的夸道:“真的好吃啊。”
小乙随手从阿甲的嘴里又摸出一颗,学着阮棠样子咔嚓了一口,眯了眯眼:“我没有骗你吧,阿甲吃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阮棠点了点头,把一个果子啃完,吧唧一口亲在小乙额头上,拍了拍他的屁股:“那咱们接着走。”
小乙抱着果子的双手,僵硬了。
他被人拍屁股了?
阮棠按照直觉在走,走了好大一会儿,走上被塞进一条滑不溜丢带的鳞片的尾巴。
阮棠能用力一抓,阿甲在前面甩着它的蛇脑袋,这是要带她出去?
有了这样的认知,阮棠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些,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宫,就算在这里面能看见,乌漆抹黑的也渗人。
不知走了多久,阮棠没有心情去计算时间,终于看见了光亮,夜明珠的光亮。
阮棠脚下的步伐轻盈加快,往光亮处跑去,阿甲紧紧的在前面探路。
来到光亮处,往下望,入眼帘的是巨大的带着生活气息的类似宫廷的建筑。
阮棠站在高处,微微张嘴,阿甲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心里就想着山到底有多大,到底又被挖了几层,有地宫,上面还有宫殿。
而且上面的宫殿是住人,她已经看见人在来回的走着了。
阮棠寻找了下去的台阶,刚刚迈下台阶,一道黑影闪过,把她扯到一旁,紧紧的把她拥在怀里:“我就知道你没死,来到了地宫。”
阮棠蒙了一下,用力的一推,巫不染力气太大,她没有推开,横在他们两个中间的小乙被夹的难受,长长的指甲一伸,刺破了巫不染肌\/肤。
巫不染一个吃痛,松开了手,看着自己的胸前,血迹流了下来。
阮棠趁机连后退两步,手扣着小乙的头,“男女授受不亲,不要上来就动手动脚。”
“所以你伤了我?”巫不染有些受伤的说道:“掉进血池里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出来,你能活着我很激动。”
言下之意绝无冒犯,只是你活着我很高兴。
阮棠微微皱起了眉头,自己没有伤他,他却受伤了,小乙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那是谁伤了他?
周围还有人?
一想到此,她连忙道:“巫不染,咱们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太诡异了。”
巫不染被她脸上的急切所染,胸口上的疼痛,渐渐变得麻木起来,目光盯着她怀里的孩子:“这哪来的孩子?”
“捡的。”阮棠催促道:“赶紧离开这里,这是长老院对吗,大长老在你手上,长老院的人一拥而上,你我没有胜算的可能。”
“在地宫里捡的孩子?”巫不染没有抓住阮棠着急要离开的重点,而是抓住了孩子是捡的:“地宫一年开一次,一次只有一个时辰,里面不可能有孩子,你从哪里捡的?”
“地宫里捡的。”阮棠实话实说道:“地宫一年开一次,凡事也有例外,就像你们不知道血池中我能活着出来一样。”
“同样的道理,地宫一年开一次,不妨碍我在里面捡一个孩子,他是活生生的,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
巫不染不由自主的把眼神落在小乙身上,怎么看他怎么怪异,总觉得他不像一个孩子,或者说总觉得莫名的对他发怵。
小乙完全没有丝毫害怕,睁着大眼睛,啃着自己的手,而他啃着的这只手,就是刚刚划破巫不染胸前的那只手,他现在做的只不过把沾染上鲜血的手舔干净。
“你不走,那我走。”阮棠见他不动,心中有些恼怒,抬脚就走。
巫不染这才惊觉,忙不迭的跟上,伸手想去拽阮棠手臂,小乙小手打过来:“你别碰她。”
声音脆脆的,带着天真。
可巫不染硬生生的从脆脆的声音中,听出来血腥味的,好像这孩子,喝血水长大的一样。
阮棠侧身看了巫不染一眼:“对,男女授受不亲,你只管在前面带路,我跟的上。”
巫不染低头看了一下手背,明明是一个孩子拍打,他的手背现在全部青紫起来,这些青紫昭示着这个孩子是不简单的。
宽大的衣袖甩起,遮住了手背,巫不染对阮棠怀里的孩子投了更多的目光,带了审视,防备。
阮棠见他在前面带路,摸了摸小乙后脑勺,抬脚跟上。
有了巫不染在前面带路,顺利的走出地宫,可是等待他们的是长老院和南疆王派过来的侍卫。
为首的是程萤,在关尘白被巫不染伤害抓走,他闯入长老院时,程萤就金蝉脱壳去找南疆王了。
巫不染吊儿郎当不受约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但是南疆王可以压制他,想要为关尘白报仇救他,也只能找南疆王。
找来南疆王,就听见巫不染不顾南疆法令,擅自开启地宫,闯入地宫。
程萤心中狂喜,这可以一举拿下巫不染,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可以的话,还能把他扔去喂虫子。
巫不染看着地宫前乌压压的侍卫,向阮棠靠近,压低的嗓音道:“跟上我,小心一些。”
阮棠随手一推他:“他们是找我的还是找你的?”
“找你们两个的。”程萤见他们出来,就厉喝道:“你们擅自闯入南疆禁地,来人,把他们带走。”
“带谁走呢?”巫不染一身红衣飘然,耻笑的看了一眼程萤,“长老院的走狗爪牙,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本事了?”
程萤手中拿着长剑,“巫不染你目无法令,擅自闯入地宫,王上命我来捉拿你,反抗者死。”
“反抗者死?”巫不染脚下一点,身形如燕惊鸿翩过。
程萤只觉眼前一道红影,手中的剑,就被人夺得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我死你会先死,关尘白那老不死的给你的好处倒是多,让你如此为他卖命。”
程萤咬牙才没让自己腿软:“我奉王上之命,你杀了我就是抗旨不遵,巫不染你的胆子可真大。”
巫不染嘴角动了一下:“我杀了你再去请罪,也是一样的,所以,再见……”
“等一下。”阮棠声音响起,人也已经到了他的身侧,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去见见南疆王,让你的人把关尘白也给我捎上,我倒要看看南疆王,该怎么向我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