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牙还是在嫁给杜南钺之后，杜南钺实在是看不过眼，才给她买了牙刷，也教会了她用牙刷刷牙，从那以后她刷牙的顺序和动作，基本上就是杜南钺教的那一套。
后来两人相爱，进入热恋时期，每天都甜甜蜜蜜的，特别喜欢一起干活一起做事，而每天早晚的刷牙，也成为了每日秀恩爱的必要一环，而她那个时候更是热烈的爱着她心中的少年，每天刷牙的时候，她不但依照着杜南钺教的顺序刷牙，就连刷牙的速度和频率也渐渐的调整到了两人一致，从此两人刷完牙后相视一笑，就成为了相爱那段时间，最美好的时刻。
后来她被卖到了深山里面，山里人本来就穷，根本就没有牙刷之类的，她又恢复到了用柳条刷牙，直到她从深山里逃出来，生活才恢复了正常。
因为爱，所以恨。
十几二十年过去，她以为除了心中的恨意，她跟他之间，其实已经没有太多的联系了，可是这一个夜晚，她突然间就发现，却原来，有一些东西，早就已经深入到了骨髓里去。
就像刷牙，就像吃饭，就像，爱他！
黑暗中姜茶闭上了眼睛，不敢看自己此时的狼狈！
诡异的是，姜茶没有继续动作，就连杜南钺也像是按了停止键一般，看着口水落在地方，脸颊渐渐的开始发热。
他着实是没有想到，不过是刷个牙而已，两人竟然能同步到这个程度，是两人的默契吗？还是因为两人心电相接？
杜南钺忍不住心跳起来，好像又回到昨日她为自己吸蛇毒的时刻，感觉灵魂都飘荡起来，带着愉悦在山间舞蹈。
姜茶这会儿神经绷得紧紧的，杜南钺情绪的变化她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她瞬间心情复杂极了，又有一种犹如宿命一般的诅咒如影随形而来，让她心底发寒，生出无尽的畏惧，还有，一丝隐秘得连她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雀跃。
姜茶猛地睁开眼睛，用力喝了一口水，咕噜，喷出去，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转身离开，看都不多看他一眼，直接就回了房间，重重的关上了门。
杜南钺身上沸腾的血液渐渐的冷却下来，他目光沉沉的望着地上许久，才面无表情的继续洗漱，也回了房间。
本来还想再看一会儿书，因为这件事杜南钺和姜茶都无心再学习，双双将自己摔到床上，枕着手，仰望着蚊帐顶，思绪纷繁杂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入了睡。
睡到半夜，姜茶被肚子一阵绞痛唤醒，措不及防之下她痛呼出声。
“啊！”
痛呼声很短促，也不响亮，但却将杜南钺给惊醒了，仔细侧耳倾听，听到对面房间传来细细碎碎的痛呼声，杜南钺一颗心不自觉的被狠狠的揪起来，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心很慌也很乱，连外套都顾不得披上开门出去拍姜茶的门：“姜茶，你怎么了？”
“痛！”
姜茶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只虾子，手紧紧的捂着肚子，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冷汗淋漓，肚子更是像有人拿着刀在搅动一般，疼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听到杜南钺的声音，她又觉得委屈，眼圈瞬间就红了，眼泪簌簌的扑落，碎得几乎不成音的叫声里带着痛苦和委屈，也如一把刀一般，把杜南钺的心都给绞痛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砰！”杜南钺想也不想一脚就踹了门冲进去，“姜茶，你怎么了？哪里痛了？”
“肚子，肚子好痛！呜呜呜……”姜茶听到他的声音哭得越发的委屈了。
“好好的怎么会痛？难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杜南钺急得团团转，偏偏他又不是医生不能给她看，眼看着姜茶痛成这个样子，他慌得都六神无主了：“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他跑回房间穿上大衣鞋子，又拿上钱和手电筒，过来将姜茶的大衣也拿过来给她披上，还是怕她冷，又回房间拿一床毯子将她包裹住，这才将她背到背上，打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镇上走。
姜茶双手抱住他的脖子，痛起来就死死的勒住他的脖子，杜南钺都要被她勒得呼吸不畅，两眼发黑，差点儿被她勒死，可是耳边听到她痛到极致时哀哀的哭声，杜南钺是一句抱怨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弯下身子将她往上托了托，又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杜南钺，你是个混蛋！畜生！狗东西！……”
姜茶实在是太痛了，那种痛，就跟当初孩子从她身体里剥离时一样，让她一时分辨不清楚身在何处，好像又回到当初的痛苦和绝望一般，控制不住骂起杜南钺来。
杜南钺整张俊脸都黑透了。
不是，他承认因为最初不是很美好的相识，他对她从一开始就不是很喜欢，可他也没有怎么着她过吧？最多也就是毒舌她几句，可她不也对着他喷毒汁吗？他们好歹也算是打平了啊，怎么他就是混蛋就是畜生就是狗东西了？
这也太过分了吧？
可你能跟个病人计较这些吗？
不能！
杜南钺一口老血都被梗在喉咙，完全吐不出来，只能又咽下去。
行吧，她是病人她是老大，他忍一回又如何？
“杜南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对我……”姜茶骂累了，又哭起来，呜呜咽咽的，听着就让人难受，“你不要我，你也不要我们的孩子了吗？他才三个月啊，他才三个月啊，呜呜呜，你怎么这么狠？你怎么这么狠？”
杜南钺停住了脚步，一脸震惊。
不是，他什么时候不要她也不要他们的孩子了？
不对不对，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啦？
孩子是什么鬼？
杜南钺满头雾水，但这不妨碍他抓住关键：这，或许就是姜茶一直以来对自己时好时坏的症结所在？
杜南钺心跳激烈，口干舌燥，他总觉得，他得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含糊过去，他一定会抱憾终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