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安选所言的那般，治愈裘城疫病的药方已然循列出来，并已经给试药的百姓服下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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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效初显，几个病症轻些的孩子在第二日就已痊愈，小脸通红，精神飞扬，哪还有病恹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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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那几个最先染病还撑着的病患，服下药后，高烧也退了下去，不说能迅速痊愈，起码有成效且身子还在逐步恢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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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消息后，最高兴的莫过于于金华了，连夜他便将药方公布于众，百姓们自浅薄的睡梦中醒来，听闻有了救命的法子，近乎是泣涕涟涟地磕头感念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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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是个大好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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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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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户户的门被敲响，长街的多日沉寂被一片灯火通明照亮，虽然现下已是夜深之际，可被敲门声惊醒的百姓却无一没有怨言，个个立在门边捧着盛了滚烫汤药的瓷碗，眼泪止不住的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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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眼里，并非浓郁而抹不开的悲伤，是绝处逢生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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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城发疫以来，没有人睡得着好觉，被病痛折磨着的人念着求生的欲望，却不得不在生不如死的绝望中挣扎着，每日的夜里都是煎熬；而未能染病的，瞧着亲人被病痛折磨，恨不得一死了之的模样，哪个人的心又能真正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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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至黑夜里，看着天，只觉得深渊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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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手中的这碗汤药，是枯木逢春，深渊点灯的希望，救下了一城三百多口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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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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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至天明，近一宿未眠的金华脸上难掩着疲惫，福起在他身旁瞧着忧心，正欲劝上两句，却被金华率先发问了：“沈……沈大人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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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他为散药之事周旋了一夜，眼下更是还有许多流落街头的百姓需要安置，如今民心虽稳，但还是得找个时机安抚那些亲人逝世、怨气未平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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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善后之事皆要他来做，旁人经手不得，太多的担子压在身上，金华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沈约这人好似一夜都未露过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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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么发问，福起神情有些微妙了一瞬，他道：“是奴忘记与您说了，昨夜得知药方已出的消息，沈大人便已带着十一离开了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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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位安先生，今早奴亲自登门时，却发现他留了书信一封，人也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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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还真是奇奇怪怪，若是换作旁人，怕早就晃悠到自家大人跟前，表示要按功论裳了，这救了一城百姓的性命，怎么的也得向京城讨个一官半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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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倒好，一个赛一个溜得快，似把这裘城当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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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起默默地想着，到底是不大能够理解沈约和安选的想法和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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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华静静地听完，放下了揉捏着眉心的手，他的眼底却露了丝淡淡的不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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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安先生是世外隐居的高人，沈约能将人请出山，还要人替裘城之疫想治愈的法子，安先生能照其行事已是很不易了，如今竟真的将治病的药方给研发了出来，那位先生本就不慕名利，自当是会回了那山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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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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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没料到，这人瞧着不显山不显水，外头的名声还算不得有多好的贵公子，能一力相助裘城不说，事后还似安先生一般身藏功与名，一声不响地默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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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华很明白，沈约在先前那些时日做的事情，是奠定了那位安先生研制药方的基础，可如今这人却什么都没要，直接一走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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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沈约要些旁的东西，那他便不必欠下这份人情，都说情债难偿，人情债更难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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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若沈约向他提些过难的请求，他怕是也不得不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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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华思及此处，不由将眉头又拧得更深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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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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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金城主惦念的沈约，才没工夫去理会这些人复杂的想法，他一听到裘城疫病的解药已出，并且成效显著后，立马便带着十一出了城，直奔江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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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与盛长慕的这场博弈，他已经赢了，本就是被这场博弈才留下来的，既然裘城百姓皆会无碍，他便没有留下去的心思和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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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城中的扫尾事宜，难道金华这个城主是个吃干饭的不成？他过去了几日便要事事赖着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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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约才不留下来当这个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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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天边隐隐泛起的一丝大亮，很快便倾泻下来一片带着朝气的氤氲光晖，前方大路正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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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约想着心中念念不忘的那抹倩影，这几日萦绕在心里头那些郁气皆被一扫而空，他手腕轻抬，马鞭在高空中滑过破风的飒飒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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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踏踏声响彻一片宁静的大路之上，身影渐长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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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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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盛长宁来了老宅，还有沈约去了裘城后，恒娘便一直有密切关注着从江南来往裘城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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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被她打发到码头去探听四方消息的婢子，匆匆忙忙地跑回了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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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沈家的新府建成后，沈阳明便大动干戈地在老宅四方围了墙，外面是热闹的长街，一堵高墙将宅院与外界隔开，唯留一条曲径通幽处的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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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府建成已十多年之久了，因着这方改动，外面的人也大多不记得这老宅的入口在何处了，这里的位置除了沈府的一些家生子知晓，许多人是不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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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灵跑得飞快，一下子便蹿到了宅院门口，顺着熟悉的路径直直往恒娘的屋子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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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娘现下住的地方在北苑之外，与北苑只有一墙之隔，北苑是沈约的住所，向来没有奴仆敢住进去，除了他自己便只有盛长宁住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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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灵找上门来时，恒娘正好开了门要往北苑去，被急急忙忙扑上前来的婢子给直直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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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反应过来后，见着是他她，恒娘立马神色微凝：“可是打听到裘城那边有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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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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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灵喘着气，不住地点头，脸上欣喜的神色叫人肉眼可见，她还未说是什么事，见着她这神情，恒娘悬着得心便落了半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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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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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灵忙道：“姑姑，裘城的疫病被高人配出解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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