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不惹他了。
年纪大的人要是生气气过头了，很容易开席的，到时候还要随钱，肯定是不划算的。
按下手里的酒盏，杨晨说起正事来：“袁公瑜应该已经给许敬宗报信了，我们最好在他得到回信之前搞定他，让他离开黔州，不然许敬宗手里有什么底牌我们不清楚，冷不丁被横插一手，可能会出现意外。”
说到底，袁公瑜是一杆枪，是许敬宗的枪，所以他只会按照许敬宗的意思办事，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就像这次杨晨忽然杀出来了，他就会停滞不前，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时候出手，一击必中，效果翻倍。
长孙无忌老狐狸早就想明白了，甩出一份信件来：“这里有人证供词，涉及袁公瑜收受贿赂，贪污钱财，草菅人命，不多，但是足够让他感到害怕了。”
杨晨打开来简单扫了几眼：“你有这么多证据？”
总算知道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了，长孙无忌眼看就是性命拿捏在别人手里的人，穷途末路了，竟然还能翻出这么错袁公瑜的罪证来。
“为什么不交给褚遂良？他在长安中，能见到陛下他们，安排一下，操作空间很大，或许你可以借此机会离开黔州返回长安。”
杨晨盯着长孙无忌看，见他疲惫的面容上微微蹙起一道褶皱来。
他是在忌讳李治吗？
长孙无忌按了按眉心：“这都不重要了。”
杨晨似乎明白什么：“你是怕陛下觉得你依旧留恋权势，不肯放手，要回长安和他争权？”
“总之，老夫现在只想保住自己一命，所求并不多。”长孙无忌不想跟杨晨说这个。
你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杨晨心里腹诽，但没计较，将那些证据收好，道：“这两天袁公瑜应该不会来找你，他的人会在暗中盯着你，但是在收到许敬宗的指示之前，你是安全的，那么，就只能让你去找他了。”
“嗯。”长孙无忌微微颔首。
杨晨起身告辞：“走了，不用送了。”
目送杨晨离开，老管家这才开口道：“老爷，府中有人在打听消息。”
长孙无忌略显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嗤笑：“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这也太没耐性了，袁公瑜到底还是嫩了一点。”
老管家点头。
长孙家深耕宦海多少年，手下的探子培养了一个又一个，便是如今实力不济，但眼界和能力依旧摆在那里，对方要是不动他们没有办法，但是一旦有动静，自然能抓到蛛丝马迹。
？
“老爷，那应该怎么做？把人揪出来吗？”
“做的干净一点，让刘谦去做。”有人不用是傻子，更何况是白嫖。
老管家嘿嘿一笑：“老爷英明，小的这就去办。”
此时正在后院处理夜香的刘谦差点背过气去。
后面那个尾巴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已经来过三四趟了。
那探子一出现，刘谦就感觉到了，但是碍于现在情况不敢贸然动手，害的他装模作样在这里弄夜香。
滂臭。
这厮要是再不走，他就要动手了……
实在是被臭的受不了了，刘谦感觉自己忍不下去了。
早知道，他就不装模作样收拾什么夜香了，去当个花匠也好。
就在这时，老管家带了两个人过来，小心翼翼的。
原本老管家是吃不准那人到底是不是的，但是他在边上留意了快一个时辰了，那人装模作样时不时盯着刘谦看，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正常人。
身后带着的两个人是老管家基本排除探子可能性的汉子，长得粗壮，但是都没练过功夫，要是扑上去，顶多惊到那人，拖住他一时半刻，想要拿下去，只能靠刘谦。
老天爷也是在帮他们的，偏偏他这会正盯着刘谦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刘谦也快忍不住了。
老管家使了个眼神，那两个壮汉当即扑上去。
“你们干什么！管家，你这是干什么？”
老管家扫一眼对方看似慌乱实则镇定的脸，认出来这人是当初自己亲自招来的，心里窝火：“快拿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两名壮汉手下的劲使得就更大了，但这话是告诉刘谦的，让他来帮忙。
刘谦果然扔下夜香桶飞快过来，眼睛锃亮。
说时迟那时快，探子一见情况不对，马上就要溜。
“过来吧你！”刘谦没功夫去管被两个弹起壮汉撞到的老管家，转身就去追想逃跑的探子，他速度很快，伸手一捞，对方就被他捞住。
见情况不妙，知道自己的身份怕是暴露了，先跑为上。
“想走？做梦！”
大白天的肯定不能追出去，要不然动静太大。
所以这人势必出不了围墙，刘谦死死的蜡拉住着，找着个机会就捡起地上一根棍子。
这玩意是用来搅屎的。
很臭，但是效果极好，一棍子就将人给打晕了。
老管家吭哧吭哧从地上爬起来，腰背酸疼，见那人被打晕，连忙让人将他捆起来。
“管家，这人是长孙大人让你抓的？”刘谦恶心的把搅屎棍扔地上去。
“是啊，老爷说把他处置了，省的他再通风报信。”
“那要杀了吗？”
？
“那倒没说，不过也没有这个必要。”
这是探子，不是死士，目的是传送消息，只要控制住他的，这颗子就算废了，杀人只会多此一举，搞不好被人按上什么名头，很划不来。
老管家将人捆起来，塞上布条在口里，很不客气的又打断了他两条腿，这下那人才算老实。
刘谦摸了摸自己的腿，莫名觉得也疼。
这老东西可真狠啊。
当初在长安呼风唤雨的时候，八成下手还要狠辣。
解决完宅子里的事情，长孙无忌心里安定，整了整衣服，这才打算出门去。
袁公瑜没想到长孙无忌竟然会自己找上门来。
“长孙大人来寻本官，可是有事？”袁公瑜看似态度不错，但他坐下的东西如德芙般丝滑，趴在屋顶的刘谦忍不住想吐槽。
长孙无忌当做没看到，自顾自的坐下来。
出门的时候他特意让刘谦跟着自己过来，为的是以防万一出什么事情。
刘谦就这么趴在屋顶上，贴着耳朵听下面在说什么。
听了一会，刘谦才发觉长孙无忌阴阳怪气的，话里话外，全是威胁。
袁公瑜脸色很是难看。
他知道长孙无忌不好对付，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抢先下手。
他送去长安的信还没有回复，这个时候他原本准备按兵不动的。
但长孙无忌反过来威胁他，话里话外，都是火药味。
以至于后面长孙无忌说一句话，他都下意识的掰成五六分意思去听。
“袁大人在朝为官，如今能走到这个地步属实不易，若是因此数十年经营一朝挥散，实在可惜。”
袁公瑜心里突突跳着，瞥了一眼不动如山的长孙无忌，仿佛又看到从前在长安呼风唤雨的长孙国舅。
这老东西果然不好对付。
而且目前看来，他应该是跟杨晨联手了。
自己这么多年来在朝中做的事情不少，不可能没有留下把柄。
换句话说，只要你想弄谁，朝上所有人包括杨晨这些勋贵在内，都能找出错处来，只看到底犯得事情到底有多大而已。
但他自己犯的事情绝对不会小。
长孙无忌莫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此话何意？本官奉旨办事，替陛下做好了事情，又怎么可能会……”
“袁大人，你我都是明白了，有些事情心里明明有了结果，又何必掩耳盗铃，不敢面对？”长孙无忌呵呵笑了一声，“此番杨公爷前来黔州，老夫与他相谈甚欢，聊了许多东西。”
这就是威胁的底气？
袁公瑜深吸了一口气，大脑飞快转动。
“近来黔州城不安分，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些乱七八糟的人，老夫府上便刚刚捉了一个，袁大人初来黔州，住在客栈，可更要注意些，言尽于此，老夫先行告辞了。袁大人留步啊。”长孙无忌起身推门离开，门外守着的人，连忙进来。
“袁大人？”
袁公瑜口干舌燥的喝了一口茶水。
长孙无忌在威胁他。
而且手里有他的把柄，甚至很有可能已经交给了杨晨。
那么，只要长孙无忌被自己弄死，杨晨就会把这些把柄公之于众？
这是要拖着自己一块去死的意思？！
老狐狸！果然是只老狐狸！
袁公瑜又气又怕，气长孙无忌阴谋诡计算计到自己身上来，又怕长孙无忌不知道到底掌握了自己什么把柄……
但肯定不会是些小事，要不然他也不会拿这个当保命的底牌。
“大人，您出汗了？”
“出去。”袁公瑜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去看看，我们的探子还在不在。”
探子是许敬宗的人，袁公瑜到了黔州之后才暂时接手的。
那探子安插在黔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想要拔出来应该没那么容易。
如果他提前离开黔州，而这个时候长孙无忌悄无声息的死在了黔州，等消息传出去，他也已经回了长安，等那时候杨晨反应过来了，说不定也晚了。
“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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