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向来是所有人都望而却步的地方,而夜间的刑部似乎更加恐怖些,空气中隐隐还能听到一些奇诡的声音。
不过有人却能偏偏不受一丝一毫的影响。
上好的红木桌子上偏偏铺了一层黑色的丝绸,让人看着沉重而压抑,昏暗的烛火微微摇曳着,桌子后面坐着的人的半张脸都埋在了阴影里。
他的五官在阴影中显得格外冷冽。
看着这人的样子连傅修远这样的人此刻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我说,你就这么当我不存在啊。”傅修远坐在旁边,看着那就着昏暗灯火还看折子的人,声音中带着无奈。
不过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对方任何回应,对方手里的毛笔依然自顾自地挥动着。
傅修远顿时便泄了气了。
他发誓,能让他这一辈子最无语,最无计可施的人就是面前这人了。
刑部尚书,齐擎苍。
傅修远往日对着不善言谈的左仁成尚能占些便宜,可是对着面前这个无论如何都是油盐不进的刑部尚书,他才真真是无计可施了。
“无事便离开。”
上面那人冷声开口,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傅修远一下子就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我当然是有正事的。
要说虽然这算是没有为祁渊保守秘密吧,但是齐擎苍和他们也相交了多年了,而且这件事情之后涉及到刑部来执行可能下达的命令,所以这件事情告诉齐擎苍也是相当必要的。
不过听到傅修远的话,齐擎苍只觉得有些荒谬,陛下竟然有什么心上人这件事他觉得没准就是傅修远编出来的,不大可信。
不得不说,傅丞相的信用实在是不太好,往日假话说得太多,如今说了真话也让别人没法儿相信了。
反正现在齐尚书是不大相信的。
不过对他来说也无所谓,他无需管对方到底因为什么犯了这大不敬之罪,他需要知道的事,祁渊想要如何处置这几人。
“这是他们的资料,你尽早派人核实一下吧,兴许明早陛下就会问呢。”傅修远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一卷纸张。
其实这活儿本来是祁渊交给他的,不过现在他困的要命了,还是交给这个稳如磐石的齐尚书吧。
傅相大人别的不管如何,这偷懒的本事还是不小的。
不过齐擎苍也不在乎多了这么一件事情。
但是,当他打开这纸粗略扫了一眼之后,就看到了上面的第一个名字。
江耀宗。
“江家的?”齐擎苍微微愣了一下。
傅修远拿着手里面的扇子点了点自己的下巴。
不过齐擎苍将纸放到了桌子上,然后看了一眼傅修远:“这个也倒是罢了。”
也就是一个仗着宠妃耀武扬威的罢了。
但是,纸上还有另外一个看着不太显眼,却不得不再三考虑之人。
“是啊,那个才真的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傅修远垂眸回道。
齐擎苍闭目凝神,片刻又睁开了双眼,目光中透出一丝犀利:“这人,暂时还不能动。”
傅修远耸了耸肩,这可不是他说了算的啊。
“这些人到底惹怒他的原因是什么。”齐擎苍觉着傅修远之前说的话肯定是废话,这些人绝不可能因着那么一个原因被扔到这里。
傅修远听到齐擎苍的问题决定自己一口血都快喷出来了,怎么他说的话就这么没有人信吗,这次他真的是一点儿夸张都没有啊。
“我也知道你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确确实实就是因为这些人色胆包天,妄图染着陛下的女子,所以,就这样了。”
傅修远语气听上去也很是无奈,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啊。
这回齐擎苍终于也微微愣了,他先前真的是以为傅修远在胡说八道来着。
“所以,如果你觉得不能办这些人,明日一早你最好及时将他的旨意拦住,不然可就来不及了。”傅修远叹息了一声说道。
依他看,若不是那个叫青韶的女子今夜受了不小的惊吓,他皇帝表哥忙着安慰佳人,恐怕连今天都过不去,立时便想处理了那些人。
傅修远可不会忘记,看到那女子被那人拉住的时候,他表哥眼中迸发出来的杀气。
绝对不是玩笑。
“但是江家那人也就算了,可是那人,现在是绝对不能动的。”齐擎苍说道。
“是啊,我也知道啊,所以我才今天晚上就找你这位尚书大人啊,希望你明天拦着我们那位一怒冲冠的陛下啊。”傅修远笑眯眯地说道。
齐擎苍皱了皱眉,冷哼一声:“我倒不知道丞相大人如今竟是这般无用了。”
不去拦着陛下,跑到他这里捣什么乱。
胡闹得很。
齐擎苍这话让傅修远气的牙根痒痒,但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啊,祁渊发了雷霆之怒,他可不想上去触霉头啊。
那就是没用!
齐擎苍的眼神明晃晃地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好吧好吧,随便了。
傅修远无奈地坐在椅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