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莲不由失笑，这有好东西也要有好菜谱才行，这个时代的人可做不来这个味。
午饭后。
王彪先把陈义智背回房，这才和梁氏带着陈小莲给王锦儿王聪留的菜归家。
陈小莲简单收拾完厨房，稍事休息后，带着陈小狼和陈小星二人去王家等待夫子上门授课。
到了王家，夫子还没来，王锦儿和聪哥儿也还没回来。
梁氏张罗着腾出一间空房，摆了三张桌子在里头，简易的学堂便成了。
“莲姐儿，你说咱们要不要给夫子准备拜师礼？也不知道县城的人都是怎么做的？对了，你可还记得老陈家那边是咋弄的？”梁氏有些忐忑。
从前她没想过给锦儿和聪哥儿开蒙，如今这有了念想，便把这当成头等大事。
陈小莲想了想，说：“我记得当初阿爷阿奶给陈小虎和四叔准备了砚台送给县里学堂的夫子，不过孙大叔请的夫子我没见过，不知道他的喜好脾性，还是等今日来了再看？”
“这……怕是有些失礼！”梁氏惴惴不安。
一时间，梁氏有些懊恼，她就该得知请到夫子的消息后就去县上买拜师礼，这要是惹恼了夫子不给孩子们诚心授课该怎么办？
陈小莲淡淡道：“姨母，此时准备也迟了，你不用太过担心，夫子是孙大叔请的，想必不会眼皮子浅到只认那点拜师礼！”
梁氏却不赞同：“这哪里是眼皮子浅？咱们若是不准备，怕是会让夫子觉得咱们不懂礼数！”
见梁氏实在是介意，陈小莲眸光一闪建议道：“不如今日先准备二两银子，等知道夫子的喜好再准备拜师礼如何？”
“这……好吧！”
在梁氏的忐忑不安中，王聪赶着牛车出现在大门口。
只见王锦儿和梁家两位舅舅都跟在牛车后走着，牛车上坐着一须发皆白的老汉，他身着藏青色麻布短打，袖子高高卷起，衣衫看起来有些旧却浆洗的干净。
而老汉脸上爬满了皱纹，嘴角高高翘起，眸光不显浑浊反而光彩熠熠，神采飞扬的倒像是谁家老顽童跑出来了。
这老汉是谁？
梁氏和陈小莲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这个疑问。
不等二人问出口，王锦儿跑过来笑嘻嘻地说：“娘，莲姐儿，我们把夫子一起接过来了。”
“夫子？”
梁氏和陈小莲同时诧异出声，二人都没想到这老汉居然就是夫子。
都说文人本傲，可这老汉身上一点文人的气息都无，说他是乡野村夫倒是有人信。
兴许是二人的表情实在太过明显，老汉“腾”地一下从牛车上跳了下来，笑嘻嘻地看着二人。
说：“怎么？老汉我不像夫子？”
梁氏脸色一白，以为是惹得老汉不悦，立马摆手说：“哪里哪里，只是我们家没给孩子们请过夫子，不懂礼数还请您不要见怪！”
性子爽朗泼辣的梁氏，还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别扭的紧。
陈小莲见老汉这般神态，却不由挑眉，似笑非笑道：“您老人家确实是不像夫子，倒像是咱们村里下地干活的老大爷！”
“哈哈哈！”老汉笑了，赞赏地看着陈小莲，说：“你丫头胆子大，老汉我喜欢！”
说着，老汉挥挥手，浑然不在意地说：“你们也不必在老汉面前太拘谨，我啊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你们学，老汉教，大家和乐融融不好吗？你们要非得搞那些尊师重道的一套玩意儿，老汉我就去找孙威说项去，这桃花村我可不来了！”
原来，胖老板名叫孙威，倒是跟他的气质极为不符。
这么一说，陈小莲有些好奇，八卦道：“您老人家跟孙大叔是什么关系？看您这洒脱的劲儿，寻常关系恐怕请不动您吧？对了，县里有个长源书院，我大伯家的儿子和四叔都在里面念书，您可知道那里？”
听到长源书院的名字，老汉眉头一皱。
不屑道：“那长源书院的夫子就是个整天之乎者也的酸腐秀才，还敢开书院教书育人？啊呸！欺世盗名之辈而已！至于我跟你孙大叔什么关系，你小丫头还是别打听了，知道多了对你们没好处。”
闻言，陈小莲不禁更好奇了。
不像夫子的夫子，要么就是没啥真本事，要么就是有大能耐的人。
以孙大叔钱家大舅爷这个身份，能得他看重请来给他们授课，只怕这老汉当属后者。
奇怪，小小的清水县这么卧虎藏龙的吗？
老汉不让打听，陈小莲当真也就不再追问孙大叔和他的关系。
不过，她还是笑着说：“那您老人家该如何称呼？您自称老汉，我们这些当学生的，总不能也叫您老汉吧？”
陈小莲能说这话，便是认可了老汉这个夫子。
甚至，她还有些期待，能把长源书院贬的一文不值的老汉，到底有什么能耐。
“老汉字文远，姓啥就不告诉你们了，日后等你们有所成就自然会知道！你们唤我先生即可！”说着，老先生突然笑嘻嘻凑近陈小莲，搓着手说：“老汉听孙威那小子说你厨艺极好，我这会儿正饿着，能不能先开晚饭？”
“啥？”陈小莲看了看天色诧异道：“这才刚过午时，开晚饭会不会太早了？”
老先生立马摇头，正色道：“民以食为天，饿了就得吃饭。不早，不早的！”
陈小莲：“......”
感情夫子不仅洒脱不羁一副顽童模样，还是个吃货啊！
得！
以后家里不仅有个小吃货，还有个老吃货，她这厨娘的身份是跑不掉了。
于是，陈小莲淡淡道：“这晚饭先不急，晌午我做了竹笋野鸡汤和竹笋烧鸡，给锦儿和聪哥儿留了些，先生要是不嫌弃，我这就去给您热一下？”
“不嫌弃不嫌弃，你快去吧，要是有酒就更好了！”老先生笑眯眯的模样，看着还真有几分慈祥。
陈小莲转身去厨房热菜，眼底却闪过一抹意味深长。
看来老先生跟孙大叔的关系不一般啊，不然孙大叔不可能将她的厨艺透露给他。
也好，夫子越能耐，对狼崽和小星日后的发展越有助力。
趁着陈小莲去热菜的时候，梁氏回房拿了一壶王彪的藏酒。
说：“先生莫要嫌弃，这是当家的买的烈酒，您先将就着喝。”
“不嫌弃不嫌弃！”老先生接过酒，优哉游哉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打开喝了一口。
“烈，真够烈的！”砸吧着嘴，老先生半眯着眼，明显很是畅快，还当真不嫌弃这酒低劣，入口烧心，与他平日惯常喝的酒相差甚远。
他这幅不见外的肆意做派，让王聪王锦儿忍不住偷笑，梁氏却是松了口气。
此时，她才有空关注自家儿女。
问道：“你们可吃过饭了？”
“吃了！”王锦儿笑嘻嘻说：“今儿个带去的豆花多，我们卖的有些晚，还去杂货铺买了些零碎物件，这转着转着我就有点饿，央求着舅舅们带我和聪哥儿在县上吃了！”
“对了！”说着，王锦儿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放着样式精致的点心，“娘，这点心是我给你们买的，我算了算，刚好一人一块！”
给梁氏分了一块，王锦儿在屋子内找到陈小狼和陈小星，给他们一人给了一块，又给自家亲爹和李氏陈义智各留了一块。
然后，待陈小莲热好肉菜端出来的时候，她拿起最后一块直接塞到陈小莲的口中。
甜到发腻的滋味瞬间在嘴里弥漫开来，陈小莲当即皱眉，费劲嚼了几下才将点心咽了进去。
她不喜吃甜食，不过这是王锦儿的一片心意，她还是笑着说了句：好吃！
王锦儿喜滋滋地看着陈小莲，悄声说：“这点心可贵了，我是算好了一人一块，都没舍得多买！”
“贵？”陈小莲挑眉，“有多贵！”
王锦儿竖起五根手指，晃了晃说：“就这么些点心，一共五百文！你可千万不能让娘亲知道，不然她会打断我的腿！”
嚯！
这确实是够贵的！
砸吧了一下味儿，陈小莲还是觉得这点心除了甜就是腻，不值这么多钱。
于是，她随口说道：“等我闲了给你做些点心尝尝！”
“啊？”王锦儿惊了，“莲姐儿，你还会做点心呢？我要吃我要吃！”
“最近没空，还要去县上买食材，等闲了着！”陈小莲敷衍地将王锦儿推到一边，端着菜走到老先生面前放下。
说：“先生，咱们乡下也没啥上台面的吃食，这野鸡是林子里打的，竹笋也是自己掰的，您尝尝看！”
“这玩意儿是竹笋？”老先生夹起一块竹笋，眯眼笑道：“这好像是嫩竹尖吧？你为何叫它竹笋？”
感情这里的人没听过竹笋这个称呼啊？难怪她说竹笋，所有人都在说嫩竹子。
“随口起的，先生难道不觉得这个名儿雅致一些？”陈小莲挑眉，似笑非笑看着老先生。
“确实雅致！”老先生吃了一口，顿时眸光晶亮道：“好吃，入口爽脆，又有肉味浸透，老汉敢说清水县里没有哪一道菜能与之相比。”
听到先生赞叹，王锦儿馋了。
她凑上前来，舔着脸说：“先生，这是莲姐儿给我留的，能不能让我也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