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
顾乔一趴在墨肆城的床边，左侧脸颊轻轻地枕着他的手心，眼泪无声得从眼角滑落，一滴一滴掉在他的手心上，冰凉如雪。
她白天忙了一整天，晚上才有时间过来陪他一会儿。
相对，无言。
他不能言。
她易不能言。
但似乎一切又在不言中。
最后，她哭得累了，就这样闭眼睡去。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人在推她的肩膀。
在迷迷糊糊之间，她皱了皱眉，很讨厌睡眠被打搅。
“乔一。乔一。”
听到有人叫她。
她便猛地睁开了眼睛。
因为，她感觉那是墨肆城在叫她。
可她定睛一瞧，发现墨肆城仍旧闭眼躺着，似乎跟之前没什么区别。
心率仪正频率平稳的发出声音。
呼吸机也在像往常一样工作。
她静静地看着她，急促的呼吸渐渐缓慢下来，揉了揉眼睛，心想：大概是把梦境和现实混淆了吧。
她起身，走向洗手间，准备洗把脸清醒一下。
然而，就在洗手间的门打开又关上之际，原本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的墨肆城的嘴唇动了动。
“乔一。乔一。”
他不断的喊顾乔一的名字。
声音从氧气罩下面发出来，听起来闷闷的。
——
顾乔一拘了几捧水泼在脸上，然而这样做并没有令自己清醒多少，反而眼睛越发感觉涩痛疲惫，几乎睁不开。
她双手扶着洗手台，闭着眼睛等了一阵，感觉到眼睛的酸胀感已经有所缓和后，才睁开眼，伸手拽下旁边架子上的毛巾。
就在这个时候，她耳惊似的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乔一。乔一。乔一……”
她晃了晃头，心想：或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压力太大，出现了幻听。
随即，她放下毛巾，拉开门走出去。
然而，耳边的声音却变得越发清晰了。“乔一。乔一。乔一……”
这一次，她确定不是幻听。
因为她亲眼看到床上的墨肆城在动。
“肆城。”
她激动，惊讶，悲喜交加。眼泪再次汹涌得夺出眼眶。
她急忙跑出病房去叫医生。
今夜值班的，恰好是陆悠悠。
“悠悠，悠悠……”
“出什么事了？”
陆悠悠原本正在整理病人资料，已经连续上了48小时的班的她，困得打起呵欠。
但见顾乔一如此火急火燎，哭得满脸是泪，她身体里的困意便一下子全被吓跑了。
她以为墨肆城不行了。
可接下来，顾乔一却在原地跺着双脚，激动得说，“肆城他醒了。
——
陆悠悠给墨肆城做了一次全面检查。
顾乔一紧张的看着她。
最后，她微笑着对顾乔一说，“没事了！”
顾乔一激动得捂住嘴巴，“没事了？真没事了？”
陆悠悠点点头，“至少现在没什么事。”
以后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准。
顾乔一再次喜极而泣。
她紧紧的抱住陆悠悠，说，“谢谢你！谢谢！”
陆悠悠笑着拍拍她的后背，道，“乔一，你快把我……勒死了。”
顾乔一这才惊觉自己行为失控，连忙松开她，又哭又笑得道，“对不起。”
陆悠悠摇摇头，道，“其实，你真正该感谢的人是乔木和阿方斯老先生。如果没有他们一直在尽心尽力医治墨先生，他应该不会这么早就醒过来。”
顾乔一点着头，双手胡乱得在湿漉漉的脸颊上抹了抹，道，“我知道。”
陆悠悠看了一眼墨肆城。
此时，他正倚靠在床头，脸色尚且有些苍白，但他眼睛明亮异常，一眨不眨得盯着顾乔一。
陆悠悠笑了下，对顾乔一说，“我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我撤了。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陆悠悠说完就要走。顾乔一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陆悠悠，“？”
她双手揣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笑眯眯得盯着顾乔一，眼神略带一丝疑惑。
顾乔一抽了下鼻子，道，“我要叫些外卖，你想吃什么，我请！”
陆悠悠，“嗯……”她假装认真得想了想，道，“我其实不饿。”
顾乔一道，“那我帮你点。到时候，不许拒绝。”
陆悠悠点了下，“那就随便吧。”
顾乔一破涕为笑。
随即陆悠悠离开。
顾乔一开心得转身，回到墨肆城的身边。她紧紧地握着他骨节分明的双手，轻声问道，“你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