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已白发,但性格和孩子差不多,开心便去做,不开心就不做。也托这性格的原因,他们也未觉得自己老了,故而也从没想过收徒这事。
药谷子见鬼谷子收徒,才想,自己也该收徒了。
殷七七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擦去泪痕,抬头道:“鬼谷子先生,让一念当你的徒弟可以,只是你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什么要求?”
“我写封书信,让相公派个下人过来照顾一念,可以吗?”
“你不留下来?”鬼谷子有些失落地道。
殷七七眼眶不禁又是一红,“家中还有五个孩子……”
如果可以,殷七七也想留下来,可想想,还没断奶的宋一书,就这样被她扔在家中,本就愧疚,若一直不回去,那孩子长大之后还会认她是娘吗?
但最为重要的,还是宋闻卿。
“行吧,我也只是想收个徒弟,并不想将你往绝路上逼,你要安排下人来照顾孩子就安排吧。”鬼谷子放弃地道。
殷七七对他说了声谢谢。
条件都谈好后,鬼谷子让萧蘅阳将殷俊抬进屋里。
殷俊身上的毒若再不解,不出三日就会死,鬼谷子一看殷俊的中毒症状,就明白。安排殷俊进厢房后,他就让所有人都退下去,然后让殷七七烧盆热水进来。
殷七七烧了热水后,鬼谷子也让她退出房间。
房门外,萧蘅阳对斩风道:“那些尸首,运到城中,让他们家中亲人来认领,另外给来认领的人五百两银子安葬费。”
斩风微微一愣,对萧蘅阳的这个决定很是诧异。
以前杀人,萧蘅阳都是杀了都算,何时会将尸首还回给家人,还给人安葬费。
现在的六皇子,比起以前多了许多人情味,虽然依旧还是那般的残酷冷血……
“你若不杀那么多人,或许药谷子先生态度就不会如此坚决。”殷七七漫不经心地说,“这次,俊儿若被鬼谷子先生救回来,你会让俊儿跟我回家?还是继续带俊儿走?”
“继续带走。”
“那你能保护好俊儿吗?我们殷家,就只有他一根独苗,你将他带走后,能给他安全,能给他找个媳妇,能给一个家吗?”殷七七问。
灯火晦暗,没人看到萧蘅阳在听到殷七七说这句话后,身子僵了下。
“娘一直都在等俊儿回家,也在等俊儿给她抱个孙子,为我们殷家开枝散叶。萧蘅阳,你不知道俊儿被你带走后,娘每次问我俊儿情况如何时,我撒谎骗她有多难受,因为我知道,俊儿被你带走,这辈子都可能回不来,也不会再见她。我们只是普通的农户人家,没想过什么荣华富贵,只想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你如果做不到良心发现让俊儿跟我回家,就有空让俊儿去下饶港的万瓷铺,那是我大姐夫和妹夫开的店铺,我娘在那帮他们看孩子,一年一次也好,让俊儿与我娘见上一面。”
“我家从小很苦,我们三姐妹的感情在那之前与俊儿的关系都没那么亲,可是俊儿是个孝顺的孩子,他从小与娘很亲,一直见不到娘,他应该也很想念娘,所以,求你了,我知道你这人冷血无情,当个高高在上的皇子也独断霸道习惯,但偶尔有点良知吧,就算一次也好,做个好人吧。”
殷七七疲惫无力地道。
等月上枯枝,殷俊的房间终于被推开,鬼谷子一身倦意,脚步沉重地从房间出来,端着满盆血水出来,走到石桌旁,将水盆放在上面,倒出一个小瓶子,将瓶中的粉末倒入血水中。
平静的血水中,忽有什么在里面剧烈地翻滚,搅乱血水,慢慢地血水渐渐平静下来,两条如虫的生物浮出水面,鬼谷子叹了口气,“这是苗疆那边的毒虫,进入人的身体后还吸取鲜血,搅乱肺脏,而且能在人体内繁殖,他应该只是被喂了一条毒虫,但经过这几日的延迟,按推算体内至少有六条毒虫,现在逼出两条,应该还有四条再体内。只是,他经过这几日煎熬,身体虚得很,将剩余的毒虫逼出来,他也扛不住。所以,这几天就多给他些好吃的,将身体养好些,再逼剩余的毒虫出来。”
话听着有三分险,可鬼谷子未说不能救,就说明殷俊还是有救,只是尚且需要些时间。
殷七七眼里含笑,点头如捣蒜,乖巧应道:“好的,俊儿就劳烦鬼谷子先生你了。”
“不劳烦,既然我开口与你做了交易,自会帮你将人给救回来。只是,今夜还需要人在旁看着你弟弟,将毒虫逼出来,也不知剩余的毒虫会如何,得注意他今晚的变化。”
“好的。”
殷七七爽快地就好,鬼谷子打了个呵欠,回房间里歇息。
殷七七与萧蘅阳进房间中查看殷俊的情况,殷俊的面色比白天看到的时候还苍白,只是,呼吸听上去比白天的更加有力与平缓,看到这情况,殷七七就知殷俊在一点点脱离危险,心也安了许多。
“你去歇息,本殿下会安排侍女照顾他。”萧蘅阳道。
殷七七本想拒绝,自己亲自来照顾殷俊,可方才鬼谷子说,现在殷俊要养身体,那她明日就要早些起床做吃的给殷俊。想想,就将殷俊教给他照顾。
出了房间,宋初妤他们已经买好被褥和床回来。
“七七姐,你弟弟现在如何了?”宋初妤关心问。
殷七七浅浅一笑,“在鬼谷子先生的治疗下,现在已经好了许多。宋姑娘,今天辛苦你为我总是跑上跑下的。”
“七七姐,你跟我客气什么!”宋初妤埋怨道,“我们虽然相识两个多月,可在我心底早就将你当姐姐看待,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必与我客气!”
殷七七的心里突然有些过意不去,这一路上,她坑了不少宋初妤的银子,最重要的还是,一路上她除了烧饭,其他所有需要的东西都是宋初妤给的银子。殷七七将宋初妤看成了自己的钱袋子,宋初妤却跟她交心。
愧疚愧疚,惭愧惭愧。
“宋姑娘,你能安排人明天买些菜和肉上山吗?鬼谷子先生说俊儿现在身体虚得很,需要补补身子再驱毒。”心里虽然愧疚,但殷七七还是厚着脸皮继续拜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