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满曦看出许沅的失落,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安慰道:“这个人,姑娘猜不到,也很正常,毕竟,此人贵不可言、平日里也善伪装。”
一道火花突然劈过许沅的脑海,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说的是,皇帝?”
李满曦快速伸手抵在许沅如樱的唇瓣上,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他迅速回头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才将手挪开,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忍不住数落起自家姑娘:“姑娘,你不要命啦?这里可是皇家狩猎场,处处都有耳朵眼睛,稍有不慎,我们是要被砍头的!你心里清楚便是,不必宣之于口。”
“你说得也对!”许沅觉得脖子一凉,频频点头。
“不过,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他不是已经拉拢了镇国公么?”许沅疑惑地看向李满曦,迫切地想从他这里得到准确的答案,“如果,镇国公败了,也就意味着他唯一的支柱断了,他应该不会这么冒险吧?”
“不,姑娘,你想得太简单了。镇国公,这些年虽跟潘将军共同镇守边疆,可他在京中的势力只增不减,单从这点,就可以看出他的狼子野心。”李满曦不紧不慢,娓娓道来,“所以,他时刻防备着镇国公,也不是没有道理。镇国公赢了,李氏的势力大大削减,而镇国公势必乘胜追击,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击败李氏上,对他暂时还构不成威胁。转念一想,镇国公败了,他也算是借着李氏的手除掉一只豺狼,何乐而不为?”
许沅的眉头狠狠得拧在一起,她刚想问些什么,就被李满曦截了过来,他继续道:“姑娘你肯定很疑惑,在这个节骨眼上,倘若镇国公败了,他怎么才能明哲保身,对吧?”
“没错。”许沅大大方方地承认,眼里带着炽热的光芒,今日的李满曦,简直是容光焕发,莫非他果真是话本子里的主角,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聪颖?
“姑娘可别忘了,今儿个,他还将潘将军牢牢地攥在手心里呢。”李满曦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他心思细腻至极,环环紧扣,让人自叹不如!”
“李满曦,平日里,光看你种田炒菜了,竟不知道你还这么能言善辩,谈论起政事来头头是道,你的心思如此透彻明亮,令我不得不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偏远边郡的百姓,”许沅看向李满曦的目光中带着探寻与怀疑。
“姑娘迟早会知道的。”现在时机未到,他的身份也尴尬,李满曦只得抛给许沅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许沅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她果然猜得不错,李满曦果然不是新店人!不错,从李满曦第一次带着她到京都,她就有所察觉,哪儿有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立马就混得风生水起的,更何况,细节与眼神从不欺骗人,种种细节表明,李满曦对这座繁华的都城很熟悉。并且,他看向这块土地的目光,是多么炽热而温柔。
“姑娘,你会一直信任我的,对不对?”李满曦看着许沅呆呆的神情,立马握住许沅的指尖,眼里带着丝丝渴求,就像一个即将面临被主人抛弃的物什,还在作最后的挣扎,多么脆弱啊,脆弱到令人心疼不已。许沅刚刚硬起来的心肠登时就软了,她微微垂下眼睑,真挚地说道:“傻瓜,不管你身份到底是什么,我都不在乎。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许沅啊,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你是跑不掉的了!”
许沅忽地抬起头,踮起脚尖抱住李满曦的脖颈,轻轻地在他的下巴上落下一吻,轻飘飘得犹如被羽毛撩拨了下,李满曦顿时心痒难耐,他扣住许沅柔软的腰肢,俯下头在她娇嫩的耳畔吹着热气,说的,却是无关风月的事:“姑娘,我们现在还得托付刘行,所以,我们不能让镇国公有事,是以,我们得溜进猎场,护镇国公安然无恙!”
许沅的心头涌上失落,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仿佛是一个要不到糖的小可怜,现在除了发脾气外,就再无他法:“李满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潘将军都被拦在外边,就凭你我两个小菜鸡,还想进去救人?”
“姑娘,任何时候,都不要妄自菲薄,你要知道,潘将军是有意为之。你我只是婢女小厮,没有人会关注我们的动向,所以,只要我们瞅准时机,进入狩猎场应当不成问题。”李满曦目光灼灼,不像是开玩笑。许沅慌了,她反手抓住李满曦的手腕,神情严肃:“李满曦,你该不会是玩儿真得吧?就算进去了狩猎场,可里面危机重重,埋伏深深,不要说救人了,我们就连自保也难。”
李满曦被许沅说动了,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最终点了点头,许沅提起来的心放回了原处,她正想松口气,不料李满曦的下句话直接惹得她太阳穴突突地疼起来:“姑娘说得也有道理,所以,还是你在狩猎场外等我,我自己进去,里面实在太危险了。”
“李满曦,你把我许沅当成什么人了?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个贪生怕死的人?”许沅真是气极了,太阳穴疼得厉害,她不禁伸出食指轻轻揉着,忽然,眼前一道阴影闪过,冰凉的触感覆上她的太阳穴,顿时舒缓了针刺样的疼痛,原来是李满曦帮她按揉着太阳穴。
许沅的火气歇了歇,就忍不住问道:“为了一个林英,就把性命赔上,值得么?”
“值得。”李满曦毫不犹豫地点头,他的眸子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璀璨光彩,“姑娘之所以问出这个问题,在于你没有将心比心,你没有尝过被敬爱之人抛弃的滋味,所以,你不会懂得其中的苦楚。”
李满曦的话就像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进许沅的心里,是啊,她确实没有将心比心,许沅低头思索片刻,就鼓起勇气道:“李满曦,我不怕死,我们偷偷溜进狩猎场吧!”
“哈哈,姑娘,你倒不必如此。”李满曦心里的阴郁一扫而空,跟姑娘并肩作战,他总会很快乐,“笨蛋姑娘,你怎的知道,我们进去就是死路一条呢?”李满曦的笑容意味深长,许沅撇撇嘴,小声抱怨:“莫非,还是绝路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