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内奸到底是谁？”李满曦眯起眼睛，眼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地冷却，他似乎有了一个人选，可是，他却不忍去想。
“李满曦，到了现在，你还是不肯承认么？其实，你一早就猜到了，不是么？”许沅无比冷静地说道，她之前就不太乐意这个孩子，“林英，不是么？因为预感到将军府有大事发生，所以，他选择抽身而出。”
“不错……”李满曦失望地垂下眼睑，轻叹道，“可是，他这样做，于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许沅沉默了，她微微扬起下巴，望着湛蓝高远的天色，忽然觉得天地间，宽阔如无一物，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算计。
“你们先去找林英，就算是抓，也要抓来到殿前澄清，我要去大牢陪着潘湛，要不然，他会很孤独的。”清沁抹干了眼泪，强颜欢笑道。
安慰的话都堵在了喉咙上，可就是吐不出来，许沅轻叹一声道：“罢了，你去陪着潘湛吧！”
“姑娘，我们立即去林府！”除了许沅的事情，李满曦会丧失理智，其余的，他都可以镇定处之。
“好！”许沅就势将手放入李满曦的掌心。
这还是清沁第一次走进上弦国的大牢，她是拖着云芽儿来的，狱卒们不敢拦下镇国公夫人，于是才破例将她们给放进来。
“清沁姑娘，你进去吧，我就在大牢外等你。”云芽儿拍拍清沁的手。
“也好，你在外边也有个照应！”清沁丢下云芽儿，就抬步往大牢深处走去，越往深处走，光线就越昏暗，她抬手紧紧地捂住嘴巴，才不至于哭出声来。
她一眼就看见潘湛背靠着墙壁坐着，哪怕是身着囚服，却看不出一丁点儿的狼狈。清沁红着眼眶走进关押着潘湛的牢房，轻声唤道：“潘湛……”
这一声饱含深情的“潘湛”，清沁藏得太久太久了，多年前的惊鸿一瞥，竟叫她记住了好多时日。
潘湛正在闭目小憩，听见这道陌生却又透着几分熟悉的声音，他的睫毛颤了颤，随后就唰地睁开双眼，看着清沁，迷惑地问道：“你是谁？”
清沁如坠冰窖，她眸中的泪光微闪，哽咽地回答：“我就是那只救过你性命的小孔雀啊！”
“小孔雀？”潘湛眼里的迷雾逐渐散去，露出了一双纳着清明的眸子，他笑了笑，“原来你就是当年那只小孔雀啊。救命之恩还未报答，如今我又深陷缧绁，还将你忘记了，真是惭愧啊！”
“你怎能还是老样子啊！从未将我放在心上！”清沁说着玩笑话，却又是实话，“你的心里，只有家国仁义，我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不是么？”
“哈哈哈……小孔雀心思澄澈，跟当年比，真是聪明了不少！”潘湛爽朗一笑，完全没有一点阶下囚的样子。
潘湛说得是那般直白，还是像木头桩样，不开窍！清沁嗔怒地瞅着他，直截了当地告白:“潘湛，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
“看来是我高估你了，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小孩子心性。”潘湛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说过委婉的话，“你是清沁国的公主，而我是上弦国的大将军，我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潘湛，你撒谎！你分明一早就认出我了！”清沁咬牙切齿，滚烫的泪水一颗一颗地砸下来，“就连拒绝我的话，都跟当年一模一样！身份只是借口，对不对！”
潘湛看向许沅的眸光无悲无喜，他诚实地点头：“我不喜欢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潘湛，你怎么可以这样！”清沁气得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我苦苦追你数年，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回家吧，不要将自己卷入旋涡中。”潘湛垂下头，轻声叹道。
“如果旋涡的中心有你，那么我甘愿沉沦！”清沁的眼里盛满了坚定，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又似承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的眼里、心里，只有我！”
话音刚落，清沁就转身离去，留给潘湛一道纤瘦却倔强的背影。
“这脾气，怎么跟许沅一个样？难道，跟许沅待久的人，都会染上她的臭脾气？”潘湛无力地摇头，“我又不是李满曦，哪儿有那么多时间与耐心，将你这只高傲的小孔雀伺候好啊。不如，将你放生，让你去拥抱灿烂的春光......”
许沅和李满曦赶到林府的时候，才发现大门已经上了锁，许沅捏紧了门锁，恨不得当场就捏碎了它！
“这个林英，绝对是听到了风声，跑路了！”许沅狠得牙酸！
“他不会跑得太远，兴许只是躲在了京都的角落里，等避过了风头才出来！”李满曦的心跌入谷底，看来，他们之前做的推测，都是真的！
内奸，果然是林英！
京都很小，谣言不胫而走，霎时传得沸沸扬扬。可京都又很大，连找一个人，都如此费劲儿！
“可是，我们要上哪儿找人呢！”许沅猛地摔了门锁，咬牙切齿地问道。
“若一个人有心藏起来，就算我们掘地三尺，都难以将他找出来。”李满曦心疼地拉过许沅的修长却箍得泛红的手指，轻轻地哈气。
有些泛疼的指尖被李满曦温柔的吹拂，都显得不那么痛了，可许沅的心思显然没有放在这上面:“李满曦，你该不会还奢望，林英那小子良心发现，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吧？”
“不错，我相信小林英，他本性不坏，这次，想必也是被恶人撩拨了心智，才犯下如此大错。”李满曦失望之余，便是深深的期望。
可是，许沅却毫不留情地打碎他的美好期愿：“李满曦，你还在梦里吗？一旦他选择当内奸，就再无归路了！”
“不！他会回头的，我相信我的学生！”李满曦回答得斩钉截铁！
许沅从心底里发出一声轻叹，她承认，自己确实是有点偏激了，她不该这样：“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