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满顿时愣住。
这个时代的人不是经常将那什么父慈子孝挂在嘴上吗？怎么她要做这么枉顾伦常的的事儿，他还只关心她会不会受伤呢？
顾小满张了张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爹是不是对你也不好？”
陆谨之倏地一下子眯起了眼睛，眼神危险地瞥了她一眼，轻声道：“我没见过我爹。”
哦，原来也是个小可怜。
顾小满撇撇嘴。
这世上的可怜人是如此之多，没想到他们这样的夫妻，居然有着共通之处。顾小满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着头一副自己十分忙碌的样子。
陆谨之蓦地打身后捉住了她的小手，近乎喟叹地在她耳边轻声道：“小满，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是你让我脱离苦海了。”顾小满笑了笑，转身看着他神情严肃地开口说道，“陆家的事情我不清楚，以后也不会再问。这日子说到底还是咱们两个过，只要你觉得娶了我不后悔，往后我们就再也不要提这些事儿了，好不好？”
“我只后悔这么晚才娶了你。”陆谨之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问道，“晚上……”
“我要去。”顾小满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陆谨之的话，“我自己去就好，你安心在家里等我。”
陆谨之定定地看了她好一阵子，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好。”
顾小满在院子里陀螺似的转了一圈，终于在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准备好了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把小小的弓，藏在袖子里倒也看不出来，还有几支磨得尖尖的箭，只是可惜了材料所限，这些木箭的杀伤力并不怎么样。
陆谨之抱着一大碗热水站在屋檐下打量着她，半晌嗤笑一声：“你不是一根柴火棍就能天不怕地不怕吗？在这儿做这玩意儿干嘛？”
“那老匹夫既然让我去，你觉得他能让我带着柴火棍进门？”顾小满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仔细瞧了瞧手上的东西，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只能将就着用了。”
“过来。”陆谨之放下碗，冲着顾小满招了招手。
顾小满皱眉：“我忙着呢，你又怎么了？”
陆谨之脸色一黯，上前一把抓住顾小满的胳膊，就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物件，扭头回了屋子。
“哐啷”一声巨响，让那门框晃悠了好久才停下来。
顾小满皱眉，心里头琢磨着，这门早晚得被陆谨之摔烂不行。
她的目光落在手上，眼睛顿时一亮。
这是一把精巧的匕首，大小不过一只手那么长。顾小满拔开便感到一阵泠泠寒光。
即便她从前没有见过这东西，也晓得这匕首定是个好物件。
顾小满连忙跑到门口，冲着里头道了声谢，便塞在了腰间，转身出了门。
顾老大早知顾小满会来，院子里头点着灯，捆了齐氏跪在自己脚下，目光如炬地盯着大门口。
李氏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大哥，你瞧瞧满丫头那副样子，当真以为是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要不是那个陆谨之是个病的要死的，这等好事儿哪能轮得到她呀。如今得了便宜，还不知道收敛，整日里头炫耀给谁看呢？”
“二婶这话说的我就听不明白了，我什么时候炫耀过自己夫君呢？”顾小满走到门口恰好听到了李氏的后半句话，一边问一边就进了门。
齐氏脸色惨白，呜呜地要说什么，却被一块看不出颜色的破布头堵住了嘴，只能着急的在地上挣扎着。
顾小满皱眉，瞪了顾老大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瞧瞧你这幅模样，哪里像是个为人子女的样子！”李氏撇嘴，又凑到了顾老大面前，“大哥，这小贱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是没见到她怎么折腾白露的，好好的一个丫头就被她忽悠着给人做了小的，你说咱们老顾家这脸往哪儿搁？要我说，就该打死了她以正门楣！”
“闭嘴！整天就你话多！”顾老大瞪了她一眼，转头看向顾小满清了清嗓子，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喊你回来？”
“你把我娘放开。”顾小满黑着脸看他。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在这儿讲条件？”顾老大冷笑一声，伸手将齐氏从地上拽了起来，“你二婶的意思你听明白了没有？你想让你娘活命，那就老老实实答应了你二婶，把这婚事还给顾白露那丫头。”
顾小满听了这话，忍不住讥诮地笑了起来：“你们是真把陆家当傻子耍呀？这给谁什么媳妇儿到头来都是你们说了算了？且不说我愿不愿意，顾白露跟了陆随元那可是多少乡亲眼瞅着发生的，哪里又是我哄骗她了？若非要说是哄骗，那也是陆随元他媳妇苏氏干的，有本事你们找苏氏去啊，找我算什么？”
“你这意思就是不管你娘的死活了？”顾老大压根不去理会顾小满，只伸手掐住了齐氏的脖子。
顾小满顿了顿，突然对着齐氏跪了下去，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娘，女儿不孝，没本事就您。但是爹，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道理您不会不知道吧？您呢，尽管掐死我娘，赶明儿我就去知府衙门给我娘伸冤。”
“你个小兔崽子真是黑了心了！”李氏跳脚，扭头瞥了顾老大一眼，生怕他就此撒手似的继续说了一句，“你以为你爹为什么这么对你娘，还不是你娘不老实，仗着自己这一张脸整日里勾三搭四，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没有说理的地方了，你娘这样的祸水可是要侵猪笼的。”
“那你就去找族长来，让他们好生评评理，看看到底是我娘该侵猪笼还是该撕烂了你这张嘴。”顾小满倏地眯起了眼睛，抬起胳膊一记木箭不偏不倚地打到了李氏的发髻中去。
“哎呀！杀人了啊，杀人了，这就是个畜生啊！”李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扯着嗓子叫唤了起来。
顾老大脸色也有几分难看，盯着顾小满的衣袖问道：“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