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满笑着摊手：“我又不是傻子。”
孙婆子愣了愣，突然抬脚跟了上去。
她眼睁睁看着顾老大和齐苒两口子快步走到了镇子口的石碑下头，一脸垂涎地打开了手里的荷包。
接着，两人脸色双双一变。
顾老大将钱袋往地上一掷，凶神恶煞地往回杀了回去。
孙婆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两人先前站立的地方，将钱袋子拿起来一看，里头竟是些碎石子儿，她捂着嘴乐了好一阵子，才将钱袋收好了踹在袖子里往回走。
回去的时候，顾老大正在胡家门口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什么贱人、表字，满嘴污秽，所用字词肮脏至极，孙婆子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便见胡家院墙上头兜头泼下来一盆开水。
顾老大半个肩膀都被烫伤，整个人站在门口哇哇乱叫。
齐苒上前想要拉他一把，被他一脚踹翻在地，嘴里头骂骂咧咧，瞪着齐苒的目光仿佛要杀人似的凶狠。
孙婆子摇了摇头，目不斜视地打两人身边走过，便听到齐苒嘀咕了一句。
“你被烫伤了咱们总得赶紧去上点药，不然伤口一旦溃烂，你还如何照顾白露那丫头？”
顾老大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左右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到了胡家的大门上，怒吼道：“顾小满你个小蹄子给老子滚出来。”
院子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任凭顾老大一人在外头跳梁小丑一般地蹦跶。
两人前头签字画押的时候，一大群人都看着的，如今两个人再回来闹事，便得到了无数地指责。
顾老大实在气不过，转身掐住了齐苒的脖子按着她的头往墙上撞：“齐别枝，你要是不出来就等着我将你妹子这个贱人撞死在你门口，也给你们大过年的添点红，喜庆喜庆。”
话音刚落，胡家的大门便开了。
顾老大一喜，却冷不丁视线被麻袋遮住，接着头顶上就落下来了无数的棍棒。
顾老大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不多时就失去了知觉。
顾小满冷着脸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齐苒，问了一句：“即便如此，你仍是觉得，你这一生都要依靠着他才能活下去吗？”
“满丫头，你就非得逼死我才甘心？”齐苒红着眼睛瞪着顾小满，额头上的血顺着她的脸落在了衣领上，显得有些狰狞。
顾小满叹了口气，冲着胡广摆了摆手，说了一句：“要麻烦大表兄将人丢回去了。”
“你放心，你表兄我做事儿一向妥当，绝不会落人口舌。至于这位姨母……”胡广咧嘴，笑的有几分狰狞。
齐苒哆嗦了一下，蓦地跌在了顾小满面前，伸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衣襟：“满、满丫头，我可是你亲娘，我就算是做错了什么，你也不能把我打死呀。你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若是当日，顾老大打死了我，要不要遭天打雷劈呢？”顾小满蹲下，直视着齐苒的眼睛，“你说说，为什么到现在老天爷还没有一道雷劈死他呢？”
齐苒愣了愣，脸色蓦地白了下去。
她哆哆嗦嗦地指着顾小满，想说什么却怎么也张不开嘴，被胡力拖着和顾老大一起准备丢出去。
顾小满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到底还是摸出了五两银子塞到了齐苒手里，最后留给她一句：“从今往后，你我再不要见面了。”
齐苒颤了颤，紧紧握住了手里的银子，滚出了两行热泪。
顾小满眼睁睁看着齐苒和顾老大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这才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院子里头。
看着坐在桌子旁边发呆的齐别枝，顾小满上前几步跪坐在她面前，问了一句：“姨母可觉得我心狠手辣？”
“对待这样的泼皮无赖就该心狠手辣些，若不是想着过年，我都恨不得直接让阿广将你那个王八蛋一样的爹给直接打死。”齐别枝叹了口气，拉着顾小满起来坐到了自己身旁，“咱们家里头，你姨夫和阿力阿言都是要考功名的人，没办法明着替你出头。好在阿广如今只喜欢四处游历，对考功名不怎么感兴趣，这才能够出头动手。你们家谨之呢，姨母生怕他有个好歹，也是不肯让他动手的。所以今儿，也就只能先这样了。”
顾小满哭笑不得：“你前几天还生谨之的气呢，怎么今儿就开始向着他了？”
“我哪里是向着他，还不是担心他在伤了身子哭鼻子的还是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竟是吃了这样的飞醋，姨母可要生气了。”齐别枝故意板起了脸教训顾小满，倒是将自己的失落藏得干干净净。
顾小满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了齐别枝的肩上，柔声劝道：“我知道姨母在为我娘难过，可我们能做的已经都做了。机会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这些不要的人的，她的人生就该由她自己来负责。这一切都不是姨母的错，姨母做的已经足够了。”
齐别枝长叹了口气，拍了拍顾小满的胳膊没有吭声。
一直到了夜间，胡家这些人才算是从那场闹剧中缓过神来。
胡广一早就准备好了鞭炮，就等着子时去点。胡言乐呵呵地往上凑，被胡广没好气地撵了回来。
他说：“你可是要做新郎官的人了，若是被鞭炮伤到，咱娘非得打死我不可。”
“呸呸呸！瞧你这话说的，若是你被鞭炮伤到，我难道就不生气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齐别枝捧着果子出来听到胡广的话，没好气地抬手拍了胡广几巴掌。
胡广顿时委屈起来：“瞧瞧这个偏心劲儿，我不过说两句都不成了？”
胡言倒是乐得哈哈大笑，笑了好一阵子才发觉顾小满两口子好一阵不见人了。
他转身要去敲门，被齐别枝一把拉住：“你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如此不懂情趣？赶明儿我可得让你爹好生与你说道说道。”
“哪里需要爹爹出马，赶明儿我亲自给阿言传授传授我那一箱子压箱底的宝贝。”胡广冲着胡言挤眉弄眼，转脸就瞧见齐别枝举着扫把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