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梅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下去。
顾小满走到门口，蓦地拉住了周雪梅，将她推到了胡言怀中：“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和黎阳进去就行了。”
“嫂嫂。”周雪梅一把握住顾小满的手，红着眼睛摇了摇头，“我得跟着你一起，若是真有什么事儿，咱们两个也好有个照应。”
两个人手挽着手，跟着黎阳走到了柴房门口。
直到到了门口，顾小满才听到里头有微弱的动静，她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推开了屋门。
“啊！”周雪梅尖叫一声，整个人都软倒在了胡言怀里。
顾小满站在原地，只觉得一盆凉水打头顶泼下，又有凉气打脚底升起。
她像是生了根一样，许久没能迈出一步。
她看着袁嬷嬷，不过几日不见，就已经被折磨的不像样子了。
她浑身消瘦被捆在凳子上，身上的衣裳也破碎了好几处，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她的脸上缠绕着一条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布条，上头还有两团干涸了的血迹。
顾小满只觉得浑身颤抖，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谁来了啊？小满吗？”袁嬷嬷却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沙哑却又似是解脱。
顾小满终于忍不住跪倒在袁嬷嬷面前：“是我对不起您，是我害了您，袁嬷嬷，我……”
“小满，你来了就好啊，我有些饿，你能给我找点吃的来吗？”袁嬷嬷问。
顾小满点头，从地上站了几次也没有站起来。
“我去吧。”黎阳叹气，又拍了拍胡言的肩膀，便快步出了门，又是找人又是找吃的，还不忘去通知徐大夫过来。
黎阳走后，袁嬷嬷便摸索着摸到了顾小满的手抓在自己手中放到膝盖上，轻柔地拍了拍。
她说：“小满那日我看到你生气地离开，本是想要去跟你解释一番的。可后来事情太过突然，我就想着你总有一日会找到我的。你是一个好孩子，我相信你，小满啊，如今我这副样子，你还是把我送回清河屯吧。”
“是我不该将您接到清泉镇来，让您碰上了苏梦瑶。”顾小满深吸一口气，蓦地握紧了拳头，“我一定会为您报仇，嬷嬷，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也得勇敢地去面对。无论如何，我都会将您照顾好。咱们回家去，我给您洗个澡换身衣裳，再让徐大夫来瞧瞧，您这眼睛……”
“小满，别忙了。”袁嬷嬷按住她的手，轻叹了口气，“我如今这样还是不要让谨哥儿看到才好，若是他知道了怕是要出事的。”
这种事情如何能够瞒得过？
还没等徐大夫过来，周宏海已经阴沉着一张脸冲进了门，不由分说一把推开顾小满，俯身将袁嬷嬷抱了起来。
袁嬷嬷低呼一声，沉默片刻，才试探着问了一句：“大海？”
“干娘，是我来晚了。”周宏海沉声道，“从今往后，我会照顾好干娘，绝不会麻烦顾娘子。”
“周大哥，我……”
“顾娘子，是我们错信了你，是我周宏海错信了你。”周宏海咬牙，冷冷地看了顾小满一眼，“你坚持将我干娘从清河屯带来，说什么是为了照顾她，你可将我干娘照顾的真好啊。便是从前在陆家，干娘和三哥备受欺凌也不曾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她才来了你这里几日，便落了这样一身伤痕，顾娘子，你可真有本事啊。”
听着周宏海夹枪带棍的一番话，胡言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你说话未免对小满太不公平，陆家的过往你们没有给一个人跟小满说过，如今出了事儿又凭什么全部推到小满一个人身上？小满伤情大醉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表兄，你闭嘴。”顾小满皱眉，厉声喝住了胡言。
她看了一眼周雪梅，有些担忧地冲着胡言摇了摇头。
胡言皱眉：“小满，你不必劝我，大是大非面前，我是看得清楚的。虽然雪梅是我的妻子，可我也不会因为雪梅的关系对周宏海的这番话就装作听不见。你是我的表妹，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的。”
“表兄现在不是我的问题，你赶紧出去催一催外公，怎么还不到？”顾小满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将胡言推了出去。
她转头看着有些迷茫的周雪梅，又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梅花，你也累了，不如先回去……”
“我不回去。”周雪梅猛地回过神来似的打断了顾小满的话，“嫂嫂，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哥哥说话您别往心里去，我哥哥也是关心则乱。”
“周雪梅，你怎么嫁了人，说话都开始向着外人了？”周宏海冷笑一声，“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既然向着顾小满这个祸害，就给我让开，别耽误了我带干娘去求医。”
“哥你冷静一点，徐大夫一会儿就到，干娘如今这样适不适合被你这样抱着颠簸尚不可知。你就不能安生地让干娘歇一歇吗？”周雪梅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周宏海，“嫂嫂是干娘和三哥选定的人，嫂嫂如何你我都看在眼里，你怎么能因为这些意外就如此中伤嫂嫂？”
“这是中伤吗？这分明就是事实。她顾小满有什么理由将这一大家子弃之不顾？若不是她自己心里承受能力差，跑到玉玲珑那里喝酒，干娘又怎么会因为寻她落到苏梦瑶手里？”周宏海冷笑连连，“她既然嫁个陆谨之，就该知道自己这一生会面对什么。”
“你这话说的根本不公平，嫂嫂如何知道苏梦瑶是谁？”周雪梅顿了顿，突然奇怪的盯着周宏海看了起来，“你认得苏梦瑶？她是谁？她究竟有什么本事？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
“跟你没有关系，你让开。”周宏海十分坚持。
僵持间，徐大夫匆匆进了门，一看到袁嬷嬷的模样便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这几个人，转头喊胡广：“你跟着我过来。”
胡广点头，走到周宏海面前想要将袁嬷嬷接过来，周宏海往后退了一步躲了过去：“我不信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