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夏冰玫长叹了一声，叹息声被海风吹走了。
“我太害怕了，这几天我一直很害怕，怕时越会杀死我，怕死是人的本能，我只想离开，只想安全，所以我忘记跟你道歉了。”
夏柠漆黑的瞳孔晃动了一下，默默地凝着夏冰玫，良久之后，她突然问道：“你后悔过吗？”
夏冰玫一愣，看着夏柠的眼睛。
“后悔收了苏可妍的钱，出卖我吗？后悔把我卖给那个老头子吗？夏冰玫，你后悔生下我吗？你后悔过吗？”
“我……”夏冰玫语塞。
夏柠的问题铺天盖地而来，她的大脑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后悔过吧？”夏柠轻笑了一声，“即使不后悔收了苏可妍的钱，不后悔把我卖了，但你一定后悔生下我。”
“小柠……”夏冰玫急着想要解释，可思绪回笼，她突然发现，夏柠说的都是对的。
是，她确实后悔生下夏柠。
“我那个时候很无助，苏景义不要我，也不要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那个时候，做流产手术很危险，所以……所以……”
“所以你为了保命，迫不得已生下我，然后发现，苏景义不要你，但你生下我，也是一笔好买卖，是吧？”夏柠唇边的笑容加深，心里越冷，她笑得越灿烂，“那你以前对我的好呢？你为了我下跪跟制片人求角色，甚至可以跟他们上床，就为了能给我求来一个上镜的角色……其实是为了你自己，对吧？”
问完这个问题，夏柠几乎是殷切地看着夏冰玫。
她这二十年，每一天都活在亲情否定中，不管是她自己，亦或是夏冰玫和苏景义，都在否定他们之间本该存在的，至亲的情感……
夏冰玫和苏景义跟爷爷是不一样的。
人心隔肚皮，可她就是从夏冰玫的肚子里掉出来的呀。
她们两个甚至共用过一个心脏。
夏柠很想确定一下，这种情感，是不是真的可以否定掉。
夏冰玫也想到了那段日子……
即便是起点很高，但夏柠也有过一段灰暗的日子，接不到角色，甚至连临时被赶出剧组的情况都经常发生……
那个时候，她们的日子过得真的很苦。
她还清楚地记得，夏柠跟她说过……
“妈妈，我一定会红起来的，等我红了，赚好多好多钱，都给你。”
那个时候，她已经把夏柠给卖了，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她们母女俩才继续相依为命。
小夏柠脆生生的声音犹在耳畔。
她说，妈妈，我会赚好多钱好多钱给你，你别不要我。
夏冰玫的心泛起了一阵绞痛，她张了张嘴，艰难地发出声音，“小柠，妈妈……妈妈对不起你。”
对不起……
夏柠其实一直在等这三个字。
今天，她终于等来了。
可是她却发现，这三个字，根本没有那么重的分量，对她来说，是无济于事的。
她还是解不开心里的结。
她还是不想原谅夏冰玫，甚至恨夏冰玫。
可她也知道，这一层恨里，也是有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