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夫,求您救救俺……”
老太太一进门,一口浓重的乡村土音,嗓门挺大,惹得诊所里几个打吊针的患者纷纷侧目。
弄什么玄虚?
陆峰打起十二分小心,谨慎地从老太太手中接过一张CT报告单。
马荷花,女,67岁,肺癌,晚期。
报告单上很清晰地给出了基本信息。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陆峰直接拒绝,对面分明是个妖怪,有所为而来,怎么可能把狗宝拿出来给它。就算是真的癌症患者,陆峰的选择系统也是非常苛刻的,毕竟他手中那份珍贵的药材,也没剩下多少了。
“这、这……呜呜呜……”
可是没想到,这位马荷花老人,被拒绝之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竟是泪如雨下。
我去!
昨天是按摩,今天这又是什么路数,哭戏?
陆峰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那老太太已经从小声啜泣,到失声痛哭,到最后更是控制不住似的嚎啕大哭,以头抢地,哭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日月无光,孟姜女当年要是有这两下子,别说长城,连带着阿房宫都成废墟了。
“大姐!大姐……你……看开点……”
来这诊所的,也算同为病友,这老太太哭得实在太惨,很快就有人还举着吊瓶呢,都忍不住从内间走出来,试着安慰几句。
不对!
可是这时候,陆峰却陡然间意识到没那么简单!
这哭声,并不寻常!
兜里的如意金箍笔发出一阵阵似是兴奋的颤动,只待陆峰一声令下便要暴起突袭。
也就是说,这哭声竟然是一种术法?!
陆峰的反应,还是慢了一点点。
转瞬间,只觉得头脑中一片混沌,霎时间仿佛不知身在何地。
那些画在身上的金刚伏魔圈,竟然也不能抵御这诡异的哭声。
来不及多想了!
哼!
我本来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可是现在看来,非要逼我杀你?
那便,如你所愿!
陆峰强行凝聚最后一点神智,合拢牙齿,将上嘴唇咬破,利用剧痛带来的暂时清醒,立刻便要催动如意金箍棒,将这不知死活的妖物一举击杀!
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
挡得住如意金箍棒么?
“呜呜呜呜呜……”
这时候,狐王徐臻依旧趴在地上,很认真地哭着,哭得肝肠寸断令人不忍卒闻。
一边哭,一边心中转着主意。
这个陆峰,到底是不是修行者?
昨天给我按摩,通过反复感受,还是无法找到他体内哪怕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似乎真的只是凡人。
今日,又以天狐魔音相试,可是他……竟然像是恍然不觉?
这可有点奇怪了!
徐臻眉头一皱,想要继续加强魔音威力,可是如果那样做的话,距离自己更近的这些该死的凡人,恐怕非死即伤。
虽然身为妖族狐王,徐臻不惮多杀几个人。
可是之前贝先生两条禁令,一个是不要再轻举妄动暴露妖族行踪,一个是不要试探这个陆峰的虚实。
自己总不能……一下子全都违反了吧?
即便立下大功,也得考虑贝先生面子上不好看。
罢了!
徐臻决断极快,冷哼一声,张口喷出一口妖气,弥漫四方。
扑通扑通!
身边围的那些人,立刻感觉一阵迷糊,纷纷晕厥在地,但是呼吸平稳,显然只是睡去而并无性命之忧。
哦?
得此空当,陆峰暂时脱离了天狐魔音的威势笼罩,彻底清醒过来。
既然并非性命攸关,不妨还是按照计划试一试?
不然,昨天那琵琶白学了哦!
没等徐臻加强天狐魔音的威势,陆峰已经率先一声轻喝:
“去!”
一道乌光飞遁,去内室一兜一转,竟是凭空摄来三件物事,仿佛是乌黑色的一条柔带,裹挟着三物,显得挥洒自如,从容不迫。
嗯?
徐臻一愣,心中的判断再次模糊。
这一手,可并不是凡人能够施展。
陆峰多日来不断苦练如意金箍棒的使用方法,此时终于得到了回报。
原本这一手,他是用来练习御剑飞行的。
毕竟仙剑奇侠传中那一句“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令多少游戏玩家心驰神往,其中就包括陆峰同学。
御剑,是没练成。
陆峰虽然不是个胖子,好歹也是一百多斤份量,以他目前对如意金箍棒的掌控,还不足以轻松托起身体来,凌虚蹈空。
可是苦练总也有点收获。
至少现在这一手化刚为柔,一道乌光卷回三物的手法,看上去真的像是仙人手段,如行云流水。
“道友,现在没了外人,不妨喝一杯?”
陆峰一笑,仿若万事不萦于怀,操控着那道乌光将一只晶莹剔透的杯子放在桌上,另一只手则是接过酒壶,笑吟吟地斟满一杯二锅头。
随后,陆峰更是大大方方地落座,低下头,仿佛毫不设防,只听转轴拨弦三两声,花了八百块刚学来的春江花月夜,铮铮淙淙地悠然响起。
陆峰版空城计,正式开锣!
自从狗头人死在这里之后,各路妖怪层出不穷,陆峰不知道这样的试探还有多少,实在不想每次都动用金箍棒打杀,杀得多了,万一真的泄了底,或是惹来什么极其恐怖的妖王,若是金箍棒都无法降服,自己也算是活到头了。
所以,便有了今天这一杯酒,一曲琵琶。
没办法,陆峰手里的东西,不怎么富裕。
如意金箍笔揣在兜里,那是最后的底牌,轻易不想动用。
再有的,就是妲己这个穷狐狸留下的一个杯子,一具玉石琵琶了。
只希望,今天来的最好是个识货的妖怪,否则自己折腾这一通,那才叫媚眼抛给瞎子看呢。
这……什么意思?
狐王徐臻露出迷惘的神色,觉得对方行事,的确称得上是莫测高深。
这怎么还敬上酒了?
噫!
不对!
这酒杯……
陡然间,徐臻浑身剧震,一双眼睛瞬间化作赤红,那是她种族原本的颜色,急切间竟然连最粗浅的化形法术都险些维持不住。